顾明月醒来时,整个人正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趴在身前的案几上。双目环视四周,并没有慕瑾瑜的身影,大概是出去骑马了罢。
她睡得浑身酸痛,撑着胳膊缓慢地直起身,便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腰部以下半个身体的知觉。
“唔……”顾明月尝试了一下挪动双腿,但徒劳无功。于是她只好用双手把动一下就发麻到如针扎的双腿一只一只的挪平伸直,这两下动作便弄得她浑身大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思着自己竟在心情极度紧张的同时并承受着慕瑾瑜视线的高压下还能入眠,且睡得很是踏实,顾明月是愕然无语又心下庆幸…
慕瑾瑜今日的神色很是不同寻常啊……她边捶着腰按着腿边沉思着,对于无双公子阴晴不定的原因做了无数猜想,最终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概……应该……不是因为她才是……顾明月最终在心里安慰自己,因为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幺惹得慕瑾瑜不高兴的事儿。
世人只道女人心海底针,然而男子的心思同样像浩瀚的星空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正在顾明月感慨男人心思难猜之时,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原是圣上下令让众人稍作整顿。少顷,那扇柚木推拉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慕瑾瑜半弯着身子,手拿马鞭,一脚踏入外间后便盘膝坐在了顾明月的对面。
“醒了?”男人边从怀里掏出白绫汗巾子擦拭额头和脖颈上的汗水,边端祥着美人睡得红扑扑的粉脸,美人儿此时的样貌正如坊间艳词所描述的那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煞是可爱。
“嗯。”顾明月睁着迷蒙的大眼,娇憨地应了一声,显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
慕瑾瑜瞧着美人儿那如小奶猫一般纤弱可怜的模样,不禁莞尔,倾身上前,隔着案几用食指剐蹭了一下那小巧秀气的鼻子,道:“真是个小懒猫,还不赶紧过来伺候爷擦身。”
顾明月被男人类似宠溺的动作给弄得一怔,来不及细想男人缘何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便赶忙膝行绕过案几,把男人递过来的汗巾子接在手里。
白绫汗巾子虽然清爽软滑,擦在身上很是舒服,但却不甚吸汗。顾明月拿着它对着男人的后颈将将擦了两下,手上的汗巾便如浸了水。顾明月想到自己出门之前往包袱里放上了几条用来净身的细丝绵帕子,这时刚好可以拿来一用,于是温柔地询问了男人的意见。在得到慕瑾瑜颔首示意后,起身挪开了一方软垫,打开下面的方格子取出两条棉帕。待她回身一看,男人已经露出了肌肉密致紧实的上身,那肌肤光滑白亮,盈盈似有光华流转其上。因着骑马方便,男人外穿银红草纹缺胯襕袍,内里仅着一领白练汗衫,现下衣服的上半部分皆层层叠叠的垂在了系有银掐贝母革带的腰上。
顾明月眼带欣赏之色,纵然两人时常赤裸相见,但慕瑾瑜的身体就是能让人百看不厌。
美色惑人啊……顾明月晃了下头,驱走了一些旖旎的心思,开始专心地为慕瑾瑜擦起身子来。
顾明月身材娇小,平日站起来后她的头顶还够不到慕瑾瑜的肩膀。此时车内狭窄,她跪坐在男人身后轻柔地为他揩拭着背后的汗水,在擦完后背往前擦拭时,顾明月就不得不跪直了身子,不是从男人的腋下就是从男人的肩膀上往前够着擦拭。她饱满坚挺的胸部紧贴男人光裸的后背,身前那只小手的力度软绵,握着丝绵帕子上下左右来回揩抹,不经意间便滑蹭过男人胸前的两点红豆。
美人兢兢业业地卖力伺候着,殊不知她不觉间的动作对于慕瑾瑜这样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来说无意于折磨。他此时有些后悔让顾明月来服侍了,正当他准备开口制止她,马车的推拉门不期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
说时迟那时快,顾明月如受惊的小兔子般嗖地一下蜷起身子躲入了慕瑾瑜宽阔的后背,几道带着嬉笑的男音便传入耳中。
“我说子珏躲到哪里去了,原是回了马车陪美人儿,倒是让我们好找!”说话的男声清朗,声音里带着戏谑。
“就是就是,美人儿在哪里?还不快让兄弟们见识一下到底是何种的天姿国色才能让子珏藏得这般严?”这是另一道略微低沉沙哑的男音,话音一落周围便传来几声此起披伏的哄笑和应和之声。
慕瑾瑜,表字子珏,和他的名字一样,带有美玉无瑕之意。
顾明月躲在男人身后,发觉眼前的肌肉随着众人的调笑逐渐紧绷。裸着上半身被一群突然闯入的纨绔朋友们挤着看了去,想他应是极尴尬的。
慕瑾瑜不光后背肌肉紧绷,脸上的肌肉也绷得紧巴巴的。他面色阴沉,如山雨欲来,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想看小爷的女人,你们莫不是不想要外面的相好了?”
这句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来者皆是常和慕瑾瑜在外厮混的世家纨绔,平日里都在外面包有相好,但也都藏着掩着。狎妓也就罢了,但若被家里的老东西知道自己还在外养了风尘女子,少不得请出家法一通好打。慕瑾瑜这是明着告诉他们,他不介意把他们相好的名字透露给在场各位的家里知道。
别看慕瑾瑜面上是翩翩佳公子,可熟知他的人都知晓他内在有多心狠薄情。就拿平日里逛馆子来说,被他包下的清官一旦被他开了苞玩腻了,不论那女子对他有多情深,都能面不改色的转手送与他人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