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年的时光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比如人的身高,性格,比如思想、经历,还比如孙桥和潘林两人之间的关系。
在进入a大后的第三个学期,某次校园活动时,体育馆内的球场与观众席上人声鼎沸,杂乱的体育用材室却被热血沸腾的二人霸占,那是潘林作为交换生学习一年后回校的第一天,平时只会用来做仰卧起坐的军绿色垫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孙桥的动作也完全算不上温柔,潘林攀着他的背,低声喘息。
杂物间内暗香涌动,完事后的空气中还飘荡着挥之不去的情愫,孙桥光着上身曲着一条大长腿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他摸索着口袋里的打火机刚点上烟,就听一旁的潘林说:“孙桥,跟我在一起吧。”
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以男朋友的身份,不是床友。
孙桥低着头,掐着烟的手指抖了抖,空中掉下一小串灰白的烟灰,潘林自己穿着衣服,已经基本长开了的脸庞没有了高中时候的稚嫩,他低头扣着上衣的纽扣,长而直的眼睫毛微微往下垂着,默默等待孙桥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杂物间外面的赛场上穆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孙桥勾着唇笑,点头,“好啊。”
这个消息在当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被不知名人士传到了a大的校园网上,十分钟后,帖子的点击量突破了一万。
而在大四的将近毕业的这几天,又有一个与二人有关的帖子在发出之后便被顶到了论坛最上方,不久后,帖子标题的前面被加上了一个火焰的形状,热帖就此出炉。
潘林一目十行地滑动鼠标,长大后越加清亮的一双黑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透过铮亮的镜片看着屏幕里的字句,直到最后一页,潘林叉掉页面,又望了一眼帖子的标题——“桥哥疑似已有新欢,谁会是下一个宠儿?有奖竞猜,楼主坐庄!”
孙桥在阳台上打完电话进来,刚好看到的就是坐在桌子跟前一脸不渝的潘林,孙桥今年年底就满22岁了,他的个子在几年间已经蹿地很高,上次体检出来有一米八七,一旁做记录的姑娘还抱怨他太高了,这么高怎么不去当模特,时间可以抹去人的棱角与天真,孙桥却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俊逸的外表一如以往的潇洒,只是眉目间褪去了一层不屑与恶意,不羁的笑容和性格也总是让他被周围的人喜欢的原因。
“这谁发的帖子啊,”孙桥弯着腰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里的内容,有些无聊地翻了个白眼,他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姿势懒散,“现在的人是有多无聊,说好的学神精英呢。”
a大好歹也是也是全国知名的学府,学生们整天就混论坛?
[还有更无聊的。]
[统哥…你指什么?]孙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笑个屁。]
潘林根本没有把这种帖子放在心上,他拖着椅子坐到孙桥旁边,双手放到孙桥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上按了一下,问:“最近很累?”
孙桥从大四开始就一直在帮他家老子打理公司,一个月前已经正式接过了公司大权,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孙总经理,也亏了他老子还是不放心,贴心地为自家儿子准备了两个‘护驾’的执行董事,以帮助孙桥处理一些周边事宜,不然就凭孙桥这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嫩头青,还真不太可能搞定那一大群老不死。
而最近,因为公司正在投标某个工程,孙桥忙了个把月,好不容易把项目拿了下来,接着某个智障下属就跟他说有一个钉子户死活不肯走,除非把钱加到某个数,下属说某个数的时候手里拿了个计算器,一大串零晃得孙桥眼花,孙桥当时一个文件夹就丢过去了,下属只好捂着脑袋自个儿灰不溜丢地走了。
第二天,孙桥收到了某个警方熟人的短信,内容是说陈庆跳楼自杀了。
孙桥还回了个电话过去问陈庆是谁,熟人告诉他,陈庆就是那个钉子户。
听到答案的孙桥满心只觉得日了狗了。
听完大概后的潘林收回了双手,他推了推眼睛,“就是刚刚那个电话?”
孙桥枕着脑袋后边儿的沙发,摇了摇头,“不是,那是另外一个人。”
“谁?”
孙桥顿了顿,说:“孟子喻。”
潘林眨眨眼睛,他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是那个在医院见了一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老同学。
孙桥早猜到了对方会是这种反应,解释道:“我们上大二的时候他出来了,听他说在里边儿学地不错,后来进了警校。”孙桥的声音带着点对生活崎岖的唏嘘,却并不感同身受,感觉这玩意儿太虚幻,孙桥在接到孟子喻的电话时也只问了一句系统怎么回事儿,在得到系统不知道的回复后便没在意了。
怎样都好,孙桥笑笑。
“他说今晚有时间,约我们出去吃个串串喝杯酒。”
潘林点头说好,走到桌子旁边合上了电脑,孙桥站起来到饮水机去倒水喝,冷不丁听身后的潘林问了一句,“那你今晚不去赴约了?”他的声线已经彻底没有了奶声奶气,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不得不承认,光阴把这个一直都冷静而自持的少年雕琢地更加完美了。
孙桥愕然,喝了口水问:“什么约?”
潘林盯着孙桥看。
孙桥被看地不爽,端着盛满了液体的玻璃杯走到他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你怎么对我的行踪这么清楚?很清闲嘛,”孙桥低着头看这个可能在身高方面永远都不会超过他的人,“毕业论文写完了?”
潘林抬起水亮的眼睛看着他,神色微妙,语气不知是嘲讽还是委屈,“上个星期就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