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约她出来时,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高中三年的痛苦让她一点都不想回顾,所以就连对她还不错的老师们她也一面都没有见过。婚礼时,傅砚洲把所有人都请来了,唯独赵老师不在。怪不得,程筝感到诧异,赵老师竟然没有继续留在学校工作,而是开了家杂志社。“程筝,这些年你还好吗?听说你跟砚洲结婚的时候,我可以说是大吃一惊。跟以前的同事一联系,他们也都惊讶极了,不过他们都去参加了你们的婚礼,告诉我,这是真的。”赵方平老师清瘦斯文,身上有着浓厚的书卷气。程筝点点头:“我跟他……结婚已经半年多快一年了。”赵方平扶扶眼镜,感慨道:“没想到,真没想到。”他的话中似乎还带着不赞同,程筝敏锐地感知到一丝怪异。“怎么了?赵老师?”赵方平回过神,眼中有些复杂,不过他没有说出什么特殊的东西。他和蔼可亲地对程筝说:“杂志社招人的工作都是颜总编负责的,直到虞湘湘和砚洲突然请我吃饭,我才听到你这个熟悉的名字。”说到这里,赵方平眼中又飘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听虞湘湘说,砚洲不想你出来工作。程筝同学,作为一直看好你的师长,我想劝你,还是要做发光发热的自己,谁强大都不如自己强大,也许你认为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靠得住。”程筝就算是恋爱脑也能听出来,赵方平说的是傅砚洲。更何况她不是。她笑笑,赵老师的话就是她心中所想。“赵老师,您放心吧,简历是我投递到您杂志社的,我是一定会出来工作的。”赵方平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他特别怕程筝这样的人才会被埋没。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您……”“你说。”“是这样,我那天去面试,觉得颜总编对我挺满意的,但收到的却是不录用的邮件。我想问一下,不录用我是不是……”赵方平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就是因为虞湘湘和砚洲,我才让颜总编不录用你的。其实,我内心是不想这么做的。”程筝马上说:“赵老师,我想去。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当然!”赵方平很高兴,扶了下眼镜说,“只要你不怕砚洲那里不好交代,我这边随时欢迎你!”程筝咧开嘴,笑得欢欣:“谢谢您,赵老师。”“不,程筝,我就不说了,颜总编可是对你大加赞赏,说很久没见过这么稳重、就这么有灵气的苗子了。我不让她录用你,她还跟我生气了。”“真的吗?”“当然,怎么说你也是我以前的语文课代表。”师生两人虽然七年未见,但一点都不生疏,说笑间充满温馨。工作的事定下来,程筝轻松多了。就算是之前的几年那么艰难,她也没有放弃过出去工作,接触社会。她不光要能养活自己、养活程林,她更不能让自己跟社会脱节,变成一个废人。回家的路上,她骗司机要去买一些维他命,下车进药店买了避孕药。想到傅砚洲现在疯狂执着要孩子的态度,她就觉得心惊肉跳。这两天公司有一个大的收购案,傅砚洲会忙一些,晚上才回来。现在家里做饭的不是他就是阿姨,程筝只负责喝茵姐熬的药。傅砚洲进门时,程筝正小口小口吸溜着勺中的鸡蛋羹。他在她身后皱眉:“怎么吃这么清淡”程筝舔舔嘴唇上的汤汁,不以为意:“我特意让阿姨做的,咸淡刚刚好、放点葱花,淋上点香油,特别鲜。”傅砚洲见是她想吃的,不是阿姨懈怠,这才散开眉结。他俯下身亲亲她的唇角,还伸出舌头卷舔了下。“你……”程筝身上窜过无数条电流。他现在怎么总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傅砚洲直起身,一本正经道:“味道确实不错,再放些虾仁就完美了。”程筝嘟囔着:“我就知道。”“还有吗?”程筝指了指厨房的位置:“蒸箱里。”傅砚洲洗了手去端,打开蒸箱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这里面的温度熨烫,一股暖流淌至周身。他端着他那份鸡蛋羹出来,示意嵌在金黄色油汪汪羹面上那一层新鲜粉嫩的虾仁,试探着问程筝:“这是你告诉阿姨放的?”程筝咽下鲜滑的蛋羹回答:“就知道你难伺候,没放葱,放了虾仁。”傅砚洲弯了弯唇角,又俯下身封住她的唇。“唔……”餐桌上响起暧昧的水啧声。等程筝被他放开时,连忙用纸巾擦了擦嘴唇。“呵呵……”傅砚洲愉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她,吃着碗里含虾量超高的鲜美蛋羹。他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前进了一大步。她都开始在意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了。程筝被他盯得发毛。至于这么开心吗?他不是从小被人伺候长大的?吃完饭,傅砚洲问起程筝有哪里不舒服。程筝知道,司机肯定要跟他汇报自己的行程的。她拿出床头柜里还没开封的维他命给他看。“最近眼睛有些干,嘴里也有溃疡。”傅砚洲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说明书:“维他命也不能多吃,过量效果会适得其反,还会造成胃酸、反食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不用。”程筝抢过来扔进柜子里。“这些都是补品而已,以前都没钱买,现在吃着看看呗,我又不当饭吃。”傅砚洲抱住她,逗道:“想当饭吃也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程筝缄默不语了。他总这样,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当真,没有谁能守住自己不深陷下去。程筝错开话题:“我今天去见赵老师了,他同意让我去杂志社当责编……我想去。”傅砚洲眼中明显不喜欢她出去工作。他怕她打不开心结,遇到挫折会更钻牛角尖。而且,他想要孩子……程筝都预料到了他的态度和表现。她面色坚定,语气带着几分倔强:“你刚还说我要什么都可以,我要出去工作,我想去赵老师的杂志社。你不能……”“宝贝儿。”男人打断她,嗓音充满磁性——“我没说不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