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瑜说完那话,又想了想,道:“不过,你刚才说的话,也是同样的有意思。听你语气,你们那儿说话做决定的人是你诶。”
“可以这么说。”白玉蔷的语气轻飘飘的,在场所有人中对绿林传闻了解略深的人却都暗自心惊:这话的意思是,现在交城黑道第一把交椅是白玉蔷?
那原来的龙头老大呢?不应该啊。
大家还在纳闷,白玉蔷追问:“你很有毅力,跟我想的一样,不肯善罢甘休,但我今日要是就在这儿把你杀了,人死如灯灭,你还能如何不与我们干休?”
苏令瑜“哦”了一声,态度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轻纱掩映下,白玉蔷的眼珠微动,已然猜到苏令瑜言外之意,“你还做了别的准备?”
单听苏令瑜那句话,意思其实很简单。黑市做的买卖伤天害理,虽然利益上的朋友很多,但仇家也绝对不少,想把黑市连锅端,也不过就是找个时机略用合纵连横之术罢了,苏令瑜活着与否不重要。
只是联系起苏令瑜的身份和处境,白玉蔷很快就意识到,苏令瑜肯定是在官门之内,不知不觉间布了其它的局,才会这般胜券在握。
苏令瑜轻飘飘回答:“也没干什么,反正朝廷本来就看黑道不顺眼,我只是略略地出了些主意,如何把你们做掉以后再由公门接管黑市的生意,我不是官身还在吗?一早已经让人送去长安了。哎呀,不然你以为,天后为什么不想让我死呢?我不死固然可以给她出更多主意,但现在死了,她照样赚呀,所以说你们呐,来晚了。”
白玉蔷不信,“你能有这样的本事?连黑市的主意都打得了?”
“我怎么没有?”苏令瑜目光回到她身上,似笑非笑,“你们既然给我设了这个局,想必某些事情也调查得很清楚,我就不妨告诉你多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呀,我清楚得很,不然怎么能初来乍到,就混到你们的马市里去呢?”
她这话唬人的成分很高,而且确实唬得住,甚至连旁听的慧清都信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难以置信,连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点。这个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她居然……这算贿赂吗?
可如果贿赂的对象是天后,那只能算是献国策,有谁敢说是贿赂呢?这真要是成了,她还算个大功臣呢。
这招实在很绝,给别人绝路的绝。要说端掉黑市,连朝廷都会觉得麻烦,但如果说是吞并黑市的生意,天底下有谁会不想要呢?而苏令瑜也确实有过这个打算,而且正准备付诸实施,只是时间太少,又碰到这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事,暂时还没有拟出完整的方案来,是以不曾真用此计。但用来唬唬人,却是够了。
略长的一段时间里,四周陷入寂静,众声皆默。白玉蔷像是用这段说长绝对不长说短也不算短的时间,静静琢磨了些什么,再开口时,语气中仍然不见杀意,“你比我想的还要有意思。”
“有意思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保命符啊。”苏令瑜再度冷笑,“你也不可能因为我有意思,就愿意放过我,说这些废话做什么?白姑娘,杀手切忌话多,会错失良机。”
“只要够强,随时随地,都是良机。”白玉蔷似乎也跟着她笑了一下,只是意味不明,“我说我是交城黑道说了算的人,这里似乎有人并不相信。”
此话一出,不少人悚然一惊,她竟像是专心致志与苏令瑜交谈的同时还把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一般。白玉蔷的语气这次是真的带上了少许笑意,“我要想个办法,让你们相信这是真的,顺便也看看,你在其它方面,是否一样如此有本事。”
苏令瑜眼睛眯了眯。
就在这刹那,所有人都不曾戒备的瞬间,白玉蔷身形顺风而动,鬼魅似的一闪,下一瞬苏令瑜就被她挟出了数丈远。
慧清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