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朕怎么可能不信你,可是……
梅砚像是知道宋澜要说什么,赶在他开口之前便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梅砚少有这种主动的时候,被段惊觉下蛊之后更是经不得情绪起伏,他不能动情,否则便会心悸,此时却全都顾不上了。
宋澜推脱不开,只得呆愣着任由梅砚吻他。
这一吻持续了好些时候,直到梅砚的脸色又有些苍白,宋澜才后知后觉地推了推他。
“信我是么?”梅砚忍着心口的不适调整呼吸,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润,“那你就听着,如今还远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抛开生死不谈,一切尚在掌控之中,大盛国祚未息,眼前就是青天大道,我的命与大盛朝土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抛开生死不谈。
宋澜便再也撑不住,眼泪婆娑了满眼,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轻狂的气势。
如果说周禾的死令他觉得痛心疾首,那么梅砚此时的这番话便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抛开生死不谈,梅砚是说,不必在乎他的命。
宋澜哽咽道:“少傅,便是有朝一日要让朕去死,朕也不会不在意少傅的性命,若是这江山与少傅非要朕选一个,朕也只会选少傅。”
梅砚轻笑一声,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倒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
即便是这种玩笑意味十足的话,宋澜却也已经笑不出来了,他见梅砚没有动摇的意思,干脆把身后把梅砚揽在了自己怀里。
炙热的胸膛一拥上来,梅砚只觉得自己那颗心跳得极快,他忍着不适,没有把宋澜推开,而是伸手反拥住他。
两颗心脏再度贴合在一起,跳动的幅度也几乎相同。
“少傅,朕不能答应你。”宋澜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梅砚说,“少傅是朕的命,朕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少傅为这江山社稷丢了命,朕还要与少傅白头偕老,咱们还有五百辈子呢。朕知道梅老太师在狱中的绝笔是‘清风拂袖去,朝臣殿上死’,可少傅,这座朝臣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朝臣殿了,这是朕的朝臣殿,朕才是大盛的皇帝。”
这番话含着哽咽,却说得字字都是豪情,似乎在经历了周禾的死、在听过了梅砚劝他放弃自己的那番话以后,他仍能从绝境之中寻得一条新的青天大道。
他字青冥,而青冥是天上天的意思。
梅砚半晌才笑了,清眸中含了一点泪,欣慰地说:“这才是我的陛下。”
宋澜愣了一下,他永远也忘不了梅砚在许多年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殿下无需自卑,你本就是天上天,包罗万象,令及众生,是这天下朝臣俯首跪拜的君王圣主。
宋澜苦笑着吸了吸鼻子,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上终于又显露出一些桀骜的气势,恍然道:“原来是少傅等的是朕这句话。”
梅砚再度笑了笑,心思被宋澜戳破也不计较,而是轻柔地伸出手替他抿了抿鬓角的碎发,解释说:“我知你不是倒下了就起不来的人,却担心子春的死真的会让你伤透了心,青冥,你若能将纸屏追回来,不只是给我大盛的百姓一个交代,也是给子春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