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于是连忙转移视线到他身上,而孙同翰见状连忙摆手。他此时已知大事不好,那些他招惹过的夫人里头,有些身份地位十分显赫的,此事一旦被揭出来,他这回只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当下不顾三七二十一,掉头就从茶楼中往外跑,不过也没等他跑到外面大街上,迎面就被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边一只手给逮住了。接着后脑勺上捱了重重一记老拳,整个人便跌入到黑暗里。
而此事一时间在洛城被传的沸沸扬扬,那些描绘的惟妙惟肖的孙氏后宫图还被人炒出了天价,饶是如此也一册难求。
但很快,那些之前还对涉事妇人们的身段胖瘦美丑品头论足的人便噤了声,皆因官府查出了伙同孙同翰作案的同党,竟是城郊香火十分鼎盛的云泽寺的住持和尚宝真大师。
要知道,在此事被揭穿出来之前,云泽寺便一直是城中贵家夫人们心里的求子圣地。
据说,曾经有年近四十的妇人,去那里上了几次香之后,回来也老蚌生珠,还喜得麟儿。
而今想来,这其中内涵和意境,当真是耐人寻味的很。
到底是老蚌生珠,还是梅开二度?……。一时间,洛城绿云罩顶,众位有头有脸的贵家皆是惶惶度日。
好在,这云泽寺都是已婚的妇人,或是婚后多年无子的妇人们前去上香的居多。
至于那些待嫁闺中的小娘子,自然是不在此列当中的。
海棠春坞内,芳菲也缠着殷玉葵,向她打听云泽寺的事情。
而殷玉葵听闻宝真和尚已然被抓捕归案,正在州府衙门审讯时,方才悄然濡湿了眼眶,摇头低声道:“七妹妹,此事我告诉你,你万不可跟任何人透露半点。当年,我母亲就曾在云泽寺上香时被忽然闯入的登徒子吓到了,虽然当时马上就有丫鬟冲进来将人赶走,可是母亲回来之后便,病不起。大夫来看时,方知道母亲去上香之前便已怀孕一个多月。因为此事的缘故,母亲孕期一直精神不好不思饮食,连带着弟弟生下来也是先天不足。可你知道吗,最可恶的不是那宝真和尚,以及跟他合谋的那些无耻鼠辈。而是——”
她说道此处眼眶中的泪水不停的打着转转,却生生忍着不肯坠下来。芳菲见状不由心中懊恼,只以为自己不小心惹到三姐姐心里的伤口,却不想,殷玉葵片刻之后才咬牙切齿冷笑道:“你可知道,当年借口说云泽寺香火灵验,将我母亲诓去那里上香的人是谁?”
芳菲眼珠子一转,脱口道:“难道,竟然是二舅母?这——”
“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当年二伯母处处欺压我母亲,总想着将我们三房的人都逼死了,这偌大的家产便能多分一份给她。如今可好,那日我亲眼看着她跪在我母亲身前,口口声声的忏悔从前不该。我知道,她绝非真心,可那又如何?我殷玉葵往后便是死,也绝不会再让她欺负我爹娘弟弟半点。她要是还有这个心,只管试试看!”
芳菲听得整个人都愕然,没想到二舅母的恶毒早就超出她的想象,便对殷玉葵点头道:“三姐姐你做的对!要是我是你,哼哼!只怕还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了她!”
殷玉葵这才稍稍缓和了神色,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嗓音里带上几分涩意道:“那也是因为祖母……。她老人家当年不知真相,可是这些年里对我,对我爹娘还有弟弟,却是真正尽到了一个长辈的职责。若不是她明里暗里的维护着我们,我只怕也没有机会能替我母亲一雪心头之恨了!”
顿一顿,又道:“其实妹妹你说得对,关起门来,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对于二伯母的为人,我心里虽是不耻,可我不会把事情做到绝处。再说了,她们现在也得到该有的报应了,我为人一向心胸坦荡,才不会跟她们就此死缠烂打不放呢!“
芳菲连连点头,想起一件事,又连忙问道:“那现在外祖母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吗?”
殷玉葵点点头:“嗯,前两年我有一次无意中听见母亲梦魇时提起此事,后来我又劝又哄又求着,她才总算跟我说了实话。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搜集宝真和尚的罪证。这件事,祖母是早就知情的,得感激她老人家宽宏正直,为此事,她还亲自跟我母亲道过歉,真是让我这个做孙女的钦佩又感动。再说了,要不是有她的支持,我哪有这个本事?”
闻言,芳菲只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钦佩的赞道:“三姐姐,你真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殷玉葵便睨了她一眼,拖长声调问:“妹妹你也很厉害呀,那姓苏的狐狸精都还没的来及到你面前露出尾巴呢,就被你打了个落花流水。哈哈,我估计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一脸发懵的哭泣呢!哈哈哈!”
姐妹两个互相吹捧着,都是豁出了十分不要脸的真我性情,大有英雄惺惺相惜的做派。
而这边,陈府内,苏玲珑却因为孙氏后宫图而被州府的人给请了过去。虽然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对方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话便恭恭敬敬的将她送了回来,可苏玲珑一想起当日的情景,便觉胸口处似有一把火在燃烧一般。
而更令她日夜难安的,则是那份绘在孙氏后宫图册上的身影。虽然她在州府内竭力否认跟自己有关,可奈何一则前有花神庙里头发生的两件巧合的事情,早让她在洛城的夫人小娘子跟前展露了头脸,且印象颇深。
二则便是图册上还特地标注了陈府的地点。而陈府内除了她之外,陈夫人却并没有女儿,这样一来,便是任她再怎么砌词狡辩,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徒增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