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当即便与大夫人婆媳两相视一笑,旁边侍立的殷重华脸上也掠过一丝罕见的娇羞。
见状,殷琼枝自是知道这是来踩自己脸面的,心中暗恼祖母偏心长房,正忿忿要替母亲圆场,却见一旁的殷玉葵朝自己送来两个扑面带寒的白眼,嘴里嘲讽的问道:“对哦,大姐姐的夫家都半夜起来做好花糕送过来了,五妹妹你呢?我记得好像孙府比罗府路程还要近一些,怎么这时候还不见人?”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啊!
殷琼枝和二夫人母女两个心里都是明白的很,为什么孙家这时候还不见人?只怕是孙同翰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
二夫人更清楚孙同翰昨晚还歇在兴庆坊那贱人处,可怜自家女儿还蒙在鼓里。遂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改为赔笑朝婆母道:“怪媳妇那日跟孙夫人说话时语气重了些,没想到她们还真计较上了。回头媳妇定好好解释一下,母亲不要放在心上。”
殷老夫人只是微微颔首,面带嘲讽的不置一词,倒是很快便让人请了罗家郎君进来。
那罗同嗣也生得英俊斯文,虽是由寡母抚养长大,但在此事上面却不糊涂,进来先朝老夫人行礼问安,之后才道:“这花糕乃是家母带着家中下人三更起身磨粉蒸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口味是否符合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女郎们的喜爱,若有不足之处,明年再作改进。”
殷老夫人了解事情的由来始末,对长房这位未来孙婿的明理感到十二分的满意,不管这花糕是不是罗夫人亲手所做,但人家的态度已经服软,摆明了对殷重华这位媳妇的看重和对岳家的尊重。
她做事讲究点到即止,见在场众人都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又看时辰不早,便道:“你母亲辛苦了,这份心意我老婆子领会。你读书也累,等会送她们去到花神庙便回去吧!等热闹完了,我会派人去接的。”
罗嗣安知道这便是那事揭过了,当即也告退出来。老夫人又命大夫人以自己的名义回了一份礼给罗夫人,听那礼单上的东西都颇贵重,二夫人不禁又带出几分恼色,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出声。
众人上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花神庙前。此时庙门外已停了不少马车,显得颇为拥挤熙攘。还好罗嗣安先安排两个小厮骑马在外头占了块地方,众人便就势在那块空地上下了马车,他与殷重华二人只是言语了几句,而后便巡礼辞了众人归家。
芳菲进门前凑近殷重华身侧,顽皮笑道:“多谢大姐姐今日的言传身教,妹妹我记下了。”
殷重华心里也因罗嗣安的体贴尊重而正微带几分自得与娇羞,闻言不徐不缓,只道:“我哪里教你们什么了?是七妹妹聪慧,你这是自学成才了。”
她们两个正说着话,冷不防殷琼枝带着丫鬟在旁边如一阵风似的疾行而过,远远撂下一句:“臭显摆什么呀?且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去。”
殷玉葵也听见了这话,当即就要上前去怼她。却被殷重华以眼神止住,摇头道:“不可,三妹,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
殷玉葵对她素来敬重,便是愤然当即也忍了气,不过进去花神庙里头,又见殷琼枝像个花蝴蝶似的到处跟相识的夫人女郎们寒暄说笑,当即就冷哼了一声,拖长调子对二夫人说道:“二伯母,看五妹妹这样子,你们这是打算跟孙家退婚?那敢情好,你说我都瞧不上那孙同翰,你们捡着这下角货也迟早得扔,早扔早好。不过啊,我建议你们得先按照礼数把庚贴婚书拿回来,要不然,还让人以为咱们殷家的门风到你们二房这就全败尽了呢!”
原本花神节这样的场合,便是为了方便城中的夫人们给自家小郎君相看儿媳妇的。因而如殷重华这样已经定亲的,那是逢人也只含笑见礼,并不会过多寒暄。
而宋芳菲更是自觉,反正自己背负着“不详之人”的名号,走到人群里自带隐身功能,为的便是将机会留给那些云英待嫁的小娘子。
如殷琼枝这般已经定了亲事,又四处与人搭讪的行为,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当。
只是二夫人先前在婆母跟前吃了挂落,这回又被小辈侄女一番嘲讽,当即也忍不住道:“玉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忘了,我好歹还是你二伯母,你五妹妹跟你也是一家人呢!哪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殷玉葵的母亲三夫人性情柔弱,早年便是被二房欺压得积下了心病,如今甚少出门。
她当即收起冷笑,索性凑过来,对她低语道:“二伯母,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说一家人,我也想起了我母亲跟你可是妯娌。你且放心,从前你如何待她的,将来我总要一桩桩一样样一句句,都如数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