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可能正在暗地里集会商量,统一思想,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出决断,以至于各个阵营都在决定何去何从。
偏偏这件大事,作为百官之首的上官婉儿,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但上官婉儿却无法拿出任何真凭实据,只好把这些情况写到奏章上,向着天后禀告。
以上官婉儿处置政务的才华和面对变故的聪慧,眼前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朝堂,却让她犹如芒刺在背一般不安。
若天后在此,只需找几位重臣来聊一下,或是把各个派系的官员头目找过来稍一试探,便能知道事情的端倪,将事态快速地消灭于无形。
可是上官婉儿却不行,纵然她有着天下无双的敏锐头脑,却远没有天后的威望和能力。
她能看清这里面似乎酝酿着巨大的阴谋,却没有天后的铁腕和力道,可以将它们一一化解。
因此,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份奏折快快送到天后那里,让天后尽快赶回!
……
与此同时,和善坊,东北角。
百年之后,这里是大诗人柳宗元的住所,他应召回归长安时,写下“十一年前南渡客,四千里外北归人”时,估计心里想的就是长安和善坊里这所故居。
如今,这里却是宰相张光辅的宅邸。
今天是张光辅的长孙的“百岁”,就是孩子正满一百天的日子,因此他下了帖子,请来了许多朝中同僚赴宴。
等宾客到齐了之后,张光辅从后面走出来,又让所有的侍从退下,只留下了满堂宾客。
大家看着这位首辅脸上阴沉铁青,似乎毫无喜庆之意,也纷纷收了喜笑的表情。
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张光辅的心腹,因此他们心中清楚,这次宴会跟首辅孙儿百岁并无丝毫关系,这位首辅召集大家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至于另外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也都是张光辅信任的弟子门生,亲手提拔的官吏。所以此时满院子渐渐鸦雀无声,就等着这位首辅开口说话。
“诸君!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没想到张首辅一开口说话就是这般言语,说得大家全都凛然端坐,等着首辅下面的训示。
只见张光辅并没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而是一步步走到了宾客中间。
满案的玉盘金盏,珍馐美酒之中,却是所有人都端坐着一动不动,百十双眼睛注视着张光辅。
“之前咱们百十余位同僚,都在朱雀门那里被抓,”张光辅随即说道:“只等天后回来,那便是天地倾覆一般的大劫!”
“他们的行径虽然是有心为国,但在天后的眼中看来,却与谋逆无异……来俊臣虽然死了,现在还有酷吏周兴在呢!”
张光辅沉声说道:“在这之前,哪怕就是一件小小的案子,周兴来俊臣也能牵连到百千家官员的头上,更何况这一次是谋逆大案?”
“所以这百十名官员相互牵扯,朋友之间罗织开去,朝堂上不合天后心意的臣子,此怕会从此一扫而空。”
“唉!”张光辅叹了口气之后皱着眉头说道:“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原本这官做不得,回家读书耕田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这谋逆之罪若是追究下来,只怕是全家满门抄斩,咱们想活命都难!”
“因此今日老朽召集大家来此,满座嘉宾都是我心腹之人,就是想要和大家商量,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我等愿以老师马首是瞻!”
“对,首辅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您说怎么办,我们定然追随骥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