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沈聿现在就不是能跟晏清河平心静气聊天的心情,他在刚开始坐过来时,没把意面盘子直接扣到晏清河脑袋上,已经是教养在教他做人了。
可听了晏清河的几段话,这会子教养也不管用了。
反正母亲去世后,也无人在意他的教养。
沈聿身子往后仰,半个后背倚在椅背上,然后随意地往桌子腿上踹了一脚。那桌子便朝着晏清河的方向滑动了一下,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响声,餐盘也随着惯性翻了下来,将晏清河衣裤全都染上了褐色的汤汁。
“我对谁动心,跟谁上床跟你有鸡毛关系?晏清河,不要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看,咱俩的朋友关系你也不稀罕,就此结束吧,等温家的人来,你就老实等着法院传票送到晏家,我不会心软,我……”
“我生病了。”
沈聿说这段话的嗓音并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简单的陈述,所以晏清河的声音轻而易举就压住了沈聿接下来没说出口的话。
晏清河没有抬头,只是伸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上沾染的面条和酱料,然后将上面的短句补充完整。
“再生障碍性贫血SAA。确诊过,活不了多久了。”
沈聿刚才是愤怒的心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学医的时候他听过这个病症,医学上七大短命病症之一。骨髓造血功能低下,导致血细胞减少,会出现乏力、心跳加快或者气短的症状。而晏清河口中的SAA,是重型的意思。
沈聿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学校体检的时候,晏清河的身体没有丝毫问题。后俩一别多年,晏清河回国后,两人相处的时候,他也没瞧见晏清河有什么虚弱的地方。唯一能感觉到气短的一次,还是刚才他把晏清河按在栏杆上时,晏清河咳嗽后出现的症状。
这个消息突然到不像是真的,沈聿也希望不是真的。
但应该没人会拿自己的身体状况开玩笑,这跟咒自己早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觉得我会怕法院的传票吗?我到这儿来,早就什么都不怕了,沈芙蓉,我只怕你,怕你厌恶我。”
晏清河的声音清浅,这个病症说出来,他就像是觉得拿捏了沈聿,连沈聿刚才说过的令他作呕的昵称也重新叫了出来。
“就当我求你,在温伯伯找来之前,跟我好好相处几天吧。哪怕只是朋友间的相处。”
——
同一时间,原家。
“你说什么?”原寂川问着,往前走了两步,一把薅起面前躬着身子,不敢抬头的西装男的后领,将人提了起来,“再说一遍!”
原寂川本来就因为身材和肤色的缘故,长相显得极具有侵略性,此番眉心拧起,眼眸半压的时候,整个人给人的压迫感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