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骆心床边的软榻没有被挪开。
恩恩和瞳瞳少不经事,对此并不觉得怎样。
老祝是过来人,心里很清楚,蒋宇崇是想以此表明自己对“那个事儿”的态度。
心思缜密的祝老爹愈发信赖这位至交的为人。
一大家子和乐融融地过了个春节,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夜。
老祝第二天就要带着两个孩子回都灵去了。
蒋二爷着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还特意开了一瓶零度干红。
席间,两个男人尽情对酌,骆心则事无巨细地叮咛分坐左右的儿女,要他们好好照顾自己,更要照顾好外公。
入夜,大家都回房休息了,蒋二爷盘腿坐在软榻上,上半身趴在床边,跟骆心对视。
“零度干红里面没有酒精吧?”骆心意有所指。
蒋二爷眨眨眼,“没有。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骆心莞尔,“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她记得这两个儒雅的男人在饭桌上耳语来着,一定是说了什么感动人心的体己话儿。
男人伸出长长的手臂,捏捏她的俏鼻,“小东西咋这么聪明呢!”
顿了顿,难掩得意之色,“祝叔说:宇崇,沁儿就交给你了。”
骆心安静片刻,挑起眉梢,“没了?”
“没啦!”
“就这么一句话,便能令你开心成这样?”她好生不解啊!
蒋二爷努努嘴唇,眉眼间尽是笑意,“傻丫头,你不懂,祝叔若是不信任我、不认可我,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骆心还是无法完全参透他的想法。
因为,一想到明天就要跟家人分离,她便无暇再去揣度任何事。
蒋二爷将她的黯淡目光给捕捉个正着。
忖了忖,他窸窸窣窣爬上床,躺在她身旁,将个小身子裹进了怀里。
“等暑假一到,我就让左豪去把两个孩子接过来。”努唇亲亲她的发顶,“又或者,用不上那么久你便能恢复健康,我们可以回都灵去看他们。”
理想很丰满。
就是不知道现实是不是充满了肉。感。
第二天,老祝带着恩恩和瞳瞳走了。
分别的时候,大家都很平静,谁也没有哭。
然,车子刚刚开出“栀园”大门,祝瑾年便老泪纵横。
两个孩子轮番安慰了好久,他才止住哭泣。
这边厢,骆心坐在落地窗前,眼瞧着亲人们上了车,便开始大颗大颗地落泪。
蒋二爷站在轮椅旁边,揽着她的肩头,不停摩挲着她的脊背。
即便如此,骆心仍旧哭得不能自已。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蒋二爷弯腰把她抱起来,大步出了门。
“要……要去哪儿?”骆心哽咽着问道。
蒋二爷目视前方,“做复健。”
骆心止泪追问,“什么?复健?”
男人却不再回答,径直去了二楼露台。
春天还没有真正到来,这里却始终满眼绿植。
就在地中央,摆放着进口复健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