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花茶,放下水晶杯,起身过来挽着儿子的手臂,走向沙发,双双坐下。
“说吧,什么事?”她好像并不急于知道他想说什么。
阿肆反倒有些犹豫。
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妈,您跟我回美国吧!”
妇人却浅笑摇头,“不,我不能走。”
“您放心,就算您离开这里,报仇的事情我也不会耽搁……”儿子试图说服妈妈。
“肆儿!”妇人打断了他,“你知道的,这座宅子是你父亲留下来的,我注定要在这里终老。”
“可是父亲的本意只是想给你个容身之所,而非囚禁身心的牢笼!”阿肆的眼神有些痛苦。
他太心疼母亲了!
妇人依旧温婉地笑道,“傻孩子,即便真是牢笼,那也是爱的牢笼!我情愿做一只永不飞翔的鸟儿,用余生的时光来守护你父亲送给我的‘媱园’!”
神情笃定的样子,不容驳斥。
阿肆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母亲。
良久,妇人的脸色略微变凉。
“肆儿,有件事,妈妈必须提醒你……”探究的目光望向儿子,“骆心再好,那也是蒋家的媳妇。”
“我知道。”阿肆简洁地回了三个字。
妇人颔首,“你知道就好。”
许是觉得戳痛了儿子,她又紧跟着另起一个话题,“其实,我认识骆心的妈妈。”
“您说什么?”阿肆疑惑不解。
——自他记事儿起,母亲就深居简出、把自己幽闭在这“媱园”之内,怎么会认识那个小女人的母亲呢?
见他满眼疑窦,妇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看见骆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骆倾倾的女儿,因为她们母女俩真是长得太像了。”
阿肆忍不住追问,“骆倾倾是什么人?”
妇人眯起美眸,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骆倾倾曾经是寒城数一数二的古典舞者,她最擅长的剧目是《铜雀伎》和《仿唐乐舞》,艺术造诣相当高深……”
阿肆侧头想了想,“妈,这个骆倾倾,是不是同属于当年的‘寒城五美’?”
——很久以前,耿婶曾经跟他提到过“寒城五美”。
他只记得自己的母亲位列其中,对其他四位的姓名则没有详记。
不过,他知道那四位分别从事歌唱、舞蹈、演奏和绘画这几种高雅艺术。
经儿子一问,妇人莞尔颔首,“那些不过都是虚名,我们五人没有一个在乎什么名号的。”
或许正因为此,这五位在不同领域拥有杰出成就的美女才更叫人心向往之。
“肆儿,这件事最好不要跟骆心提起,免得她用‘故人情’做说辞,求你放她离开。”妇人不忘叮咛道。
做儿子的点点头,谨遵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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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都郊外。
急促又尖锐的刹车声过后,接踵而至的是“哐”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