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一袭烟青色的旗袍,就像是江南的烟雨袅娜娉婷的走过来。
更像东方的水墨画一般,在若隐若现中古色生香,更像小时候院子里种的丁香花,散发着淡淡清雅。
她婀娜的身姿,穿出了旗袍的优雅和气质,朝着顾南初一步步走过来,乱了顾南初的心。
狠狠把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她稍微清醒。
女人已然来到她对面,十分端庄的坐下来,昂首挺胸,姿态从容,偏偏在骄傲中没有轻蔑的神色,反而淡淡的目光有些温柔的掠过顾南初。
施着淡妆,唇红齿白,陌生人肯定猜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可是顾南初知道啊!
她身体僵硬的坐下来,给女人倒茶的时候,双手有些发抖。
茶水溢出来,在淡黄色的木头桌面上,形成一汪浅浅的水渍。
本来是澄澈的,可倒映着黄色桌,却不显得那么澄澈了。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曾经抛夫弃子的卓悦,她的生母。
她辛辛苦苦恨了她那么多年,到头来她竟然早就把自己忘记了。
顾南初啊顾南初,原来最狼狈的仇恨就是被恨的人早已经遗忘。
她强作镇定,露出一抹称不上微笑的微笑,“您好,我是缪副所的助理,您叫我小顾就好。”
女人将耳朵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精致的耳垂,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总爱捏着她的耳垂才能入睡,因此她都不敢带耳坠的。
可现在呢?
顾南初突然发现,她戴的流苏耳坠好好看啊!
女人伸出手,微微一笑,“我叫白冰,是诗文的朋友。”
顾南初点头,手指和她的轻轻碰在一起,旋即就离开,“缪副所和我说了,她上午有庭审,专门让我来接待你。”
白冰点头,“好,那……需要我做什么?”
顾南初蓦地起身,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忘记带录音笔了,请稍等。”
说完,不等白冰有所反应,她便大步流星跑了出去。
穿着高跟鞋,跑的稳稳当当。
白冰怔然的看着顾南初的背影,忽而就笑了,这个小姑娘倒是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样,高跟鞋穿的“炉火纯青”。
顾南初一路小跑到卫生间,随意拉开一间,她跑进去,倚着墙壁,缓缓蹲下来。
她嘴硬,不论跟谁,都是一直说再也不想见到那个狠心的女人。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在梦里曾经梦见过无数次她回来,她给自己带来了新衣服,新鞋子,告诉自己,“团团,妈妈只是出去给你买东西了。”
顾南初想,如果相遇那天,她真的会这样说,那么她就勉强相信吧。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我爱你,跟你,都是心心念念。
你生我,弃我,皆是一念之间。
再相遇,见面,你可以言笑晏晏。
她捂住嘴巴,在卫生间里狭小的空间,因为被抛弃的幼年自己,泪流满面。
几分钟后,顾南初重新站在白冰面前,她补了妆,丝毫看不出一丝端倪,也没有人会猜测刚才发生过什么。
她努力做到冷静自持,“白女士,您方便和我说一下您的具体情况吗?”说完,她公式化的打开了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