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小心的扯了扯济宁侯世子的衣服,济宁侯世子看到张氏害怕的样子,挥手就要打谢誉,谢誉直接避开,待济宁侯世子再打,谢誉则是推开了济宁侯世子,冷冷道,“这些年,就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做过梦,梦见那些枉死的人来找父亲索命,不过,死在父亲手下的人多了,父亲自然是不害怕,人死了是死了,可还是有活着的人会替死去的人记着,父亲以为,您这次丢官,只是因为张顺元的缘故吗?”
济宁侯世子佯装镇定,因为气愤、恼怒、不甘……俊美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你在胡说什么?沈氏之死,与吾有何相干。”
谢誉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济宁侯世子,冷笑了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一挥衣袖,潇洒的离开。
济宁侯世子想叫住谢誉,碍于面子,死死的给憋住,他很明白他跟谢誉私下早就撕破了面,他现在必须要维持明面上的父亲威严,他还得要谢誉出面,谁叫谢誉颇得帝心,他开口跟昭帝求情,比父亲济宁侯的赢面更大。
“世子爷,”张氏柔弱的偎依在济宁侯世子怀中,盖不住害怕,“大爷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妾身好怕,大爷手段如此厉害,万一将此事闹出来,可改怎生是好。”
“不用怕,”济宁侯世子拍了拍张氏的背,一派的胸有成竹,“当年的事情做的干净,他查不出什么来,只要没证据,他不敢胡作非为。再说了,上头还有父亲了,父亲这辈子最看重侯府了,即便是这个孽子,只要他敢坏了侯府的声誉,父亲也绝对不会容了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氏喃喃自语道,眼里算计的光芒一直盘旋。
谢誉从芳园出来后,是打算去济宁侯夫人所住的正安堂接回一双儿女的,哪知道谢誉还没进正安堂的院门,便被济宁侯夫人的婆子给打回去了,济宁侯夫人把龙凤胎给留下过夜了。
谢誉知道,今天准是接不了苗苗和荣哥儿回正则居了,只吩咐了婆子转达给谢忠家的,好好的照顾龙凤胎就行,就去了济宁侯的书房,祖孙俩下了盘棋,谈了谈些事情。然后一个人回了正则居之后,偌大的院子,妻子儿女不在身边,油然而生出了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想着明天还是去找昭帝,求个情,让自己去小汤山别院上待几天,实在是担心傅氏。
一大早就起来,在回侯府的路上一直在马车里玩闹,回到侯府后又忙着跟长辈们联络感情,还未到睡觉的时辰,苗苗和荣哥儿就有些撑不住了,济宁侯夫人见状,便把他们抱到了碧纱橱里歇着。
济宁侯坐在床上看书,济宁侯夫人上了床之后,也拿了一本书,还没打开书页,想起什么似的,“苗姐儿和荣哥儿说的那个阿煦,听着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给苗姐儿做个伴读,以后也是苗姐儿的得力之人,誉哥儿媳妇也是小心,看来还是会得跟她说说。”
“阿煦。”济宁侯阖上书,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低低在济宁侯夫人耳边说了三个字,济宁侯夫人惊讶的看着济宁侯,济宁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也多亏了子明和他媳妇,不然侯府逃不过陛下的这次清算中。”
“夫君,这次,陛下是真的不会计较了吗?”济宁侯夫人难掩喜悦,“那伯仁的事,是不是有希望了?”
“老大这个孽子,”济宁侯冷斥了一下,眼含精光的看着济宁侯夫人,“老大有今天,全是他自己造的孽,还险些拖累了侯府,若不是我百般筹划,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济宁侯夫人轻拍着济宁侯的背,轻声劝慰,“夫君,伯仁毕竟是我们的嫡长子,以后是要承祧宗族,再说了,还有誉哥儿和荣哥儿,也得为他们想一想。”
“我就是顾念这个,才受制于此,若不是为了……我当初就应该亲手了结老大这个孽子。”回想从前,济宁侯仍旧是难掩怒火,“一个张氏,废了我精心栽培的长子,这笔账,我自然是要算的。”
济宁侯夫人低垂的眉眼闪过一抹杀意,“那妾身去安排。”
“暂时不用,”济宁侯重重的呼了口气,怕了拍济宁侯夫人的手,“老大现在还得留着,我们动手了,就落到了下处,陛下肯定会见疑,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总算把子明给送上去了,荣哥儿和苗姐儿,也要做安排了。”
济宁侯夫人微皱眉的有些不解看着济宁侯,济宁侯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此事说起来尚早,以后再与你细说。”
夫妻恩爱多年,早有了默契,济宁侯夫人是个谨慎沉稳之人,一向只会配合济宁侯,从来不会自作主张,所以济宁侯夫人地位一直未有动摇,哪怕济宁侯曾经很是宠爱过一个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妾室,在妾室有不臣之心,妄图与济宁侯夫人对抗,最后也是被济宁侯亲自绞杀其性命。
济宁侯夫人遂不再过问,想了一下,低声道,“雅姐儿私下来找我,说是张氏打算送她去选秀,晴姐儿也特意赶回来帮着求情,让我这边给雅姐儿选个婚事,哪怕是寒门举子也行,别送雅姐儿去选秀,夫君,您看看雅姐儿这事,您还是给拿个主意吧。”
济宁侯世子和张氏所出三女一子,长女谢玲,嫁给了平江伯府的长房嫡长子,次女谢晴被济宁侯许给了工部尚书的嫡曾孙孙明远,已考中了举人;幼女谢雅即将及笄,婚事还未定下,幼子谢谱,年岁还小。
张氏自从嫁给了济宁侯世子后,一心期盼早日生子,好让自己的儿子将来继承济宁侯府的爵位,生长女谢玲时,因为是正式上的第一个孩子,颇有些宠爱;生了次女谢晴,很有些失望,关注度自然不如谢玲;生幼女谢雅时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满怀期望,结果生产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还是个女儿,自然是不得张氏欢心;张氏调养数年才得了幼子谢谱,为人母的满腔热爱自然是全部落到了谢谱身上。谢晴和谢雅得到的关注还不如张氏养在膝下的庶子谢讷;谢讷虽然是庶子,好歹将来也能成为谢谱的助手。
因为不得母亲的宠爱,加上济宁侯世子关注力有限,谢晴和谢雅姐妹俩很小就学会了看脸色,说话行事小心谨慎,自然是不如谢玲的自视甚高和谢谱的目空一切,当然两姐妹关系最好,跟谢玲和谢谱关系平平,不过这对姐弟,素来也看不上谢晴和谢雅。后来还是济宁侯夫人实在有些可怜两姐妹,想着毕竟是侯府嫡女,虽然是自个儿不喜欢的张氏所出,总不能白白的这样给废了,就带在身边养了几年,自然是处出了一些情分。
也因此,这对姐妹俩意外的跟谢誉和傅氏关系不错,张氏几次朝正则居下手,都是姐妹俩暗地里在通风报信,谢晴的婚事还是谢誉和傅氏暗中操持,济宁侯拍板的。
“混账东西,”济宁侯怒骂,“老大这是昏了头了,且不说选秀之事尚未定论,单凭陛下爱重皇后娘娘,送女进宫不仅起不到好,还会连累了整个侯府。”
“当年,他胆大包天,谋害沈氏之事,他是做的隐秘,我都没抓到证据,不代表先帝和陛下心中没数,当年参与到永平候府和孝安皇后的世家豪门,最后哪一家不是最后被先帝给收拾了。陛下之所以没有清算济宁侯府,那都是因为子明于陛下的救命之恩,这点情分不足以消除陛下的猜疑。不然,单凭老大的本事,我早早退出朝堂,何至于这些年也只能做到礼部右侍郎的位置,因为一个张顺元就轻易丢了官,那是因为陛下还记得老大做过的事情,我费劲了周折才让陛下对济宁侯府松了手,让老二在陛下面前得了脸。送个嫡女进宫,亏他们也想得出来,只要陛下在一日,济宁侯府就不能送人进宫。”
“夫君,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济宁侯夫人倒了杯茶给济宁侯,“是妾身妇人之仁了,妾身想着,伯仁毕竟是嫡长子。”
“他是嫡长子不假,”济宁侯脸上一片冷漠的狠厉,“子明是我的嫡长孙,他前途在望,他才是济宁侯府的期望,荣哥儿也很好,济宁侯府不能交给老大,给了老大,才是毁了济宁侯府。”
济宁侯夫人垂下眼眸,微微的叹了口气,对于济宁侯所做出的的任何抉择,她从来不会反对,只会顺从,没人比她更清楚丈夫的本事。
“那雅姐儿的婚事,得要早日定下了,也得让伯仁和张氏死了心才是。”
“老二媳妇娘家是不是有个孩子在禁卫军做事的,子明见过那孩子几次,说那孩子还不错,你明儿个跟老二媳妇说下,探探老二媳妇娘家的意思。”
济宁侯夫人顿时眼睛一亮,人也轻松了下来,“誉哥儿生了一双厉害眼,看人素来看的也准,他说那孩子不错,必然是不错的,我看晴姐儿跟姑爷过得就很不错,气色比以前就要好很多,雅姐儿是张氏四个孩子中最聪慧的一个,想必雅姐儿将来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