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崔栖镇着,可燕钺年龄实在太小了,而且那地儿被禁了,药物条件都有限,还不知道有多艰难。
仅传出的一点风声是——都还活着。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接连几个雪日后,终于歇在了除夕夜的前一晚,腊月二十九。
翻过这两日,又是一年了。
今年的元安王府没有挂灯笼,当然没挂的也不止他这一户。
虽然这个节骨眼上,是个人都闲,但崔云璋忙得跟个老管家似的,日日和崔欠对账,就为了能过个好年。
府里那么多张嘴,好在还有存粮,不至于大过年的受冷挨饿。虽然不如往年,但这年头能保得一条命就够幸运了,哪儿还顾得上吃什么。
雪未化,燕衡裹得厚厚的,立身站在廊檐下,盯着天空发呆。
山虎闲逛逛到他这儿来的时,一进院儿便瞧见他抬着头一动不动的,好奇无比。山虎齐身站到燕衡旁边,跟着他视线一并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问:“王爷看什么呢?”
被这一声拉回神,燕衡眼神慢慢集中,转了转褐瞳:“又是除夕啊。”
山虎瞧他面颊红润,身姿挺立,由衷道:“今年过年,王爷精气神好像比以往好些了?”
废话,能不好吗?燕衡心道。
以往除夕都得进宫应付场面,那抑脉散跟吃糖似的,就差顿顿拌饭里了,身子差才是应该的。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病给谁看?他还不至于这般作践自己。
燕衡想到一茬是一茬,随口闲话道:“我总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快了些。”
“是吧……”山虎不想话落地,只得硬接话茬。
燕衡神思悠长:“若是小时候那几年也同这般,倒也不难熬了。”
山虎并不知道他指的那几年是哪几年,也不清楚他经历过什么,只当他有感而发,大概是文化人都有的毛病。
“去年在庭州,没能回去和你爹娘团聚,今年又被疫病所阻。”燕衡叹一口气,侧身面向山虎,“跟着我,倒是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山虎觉得他矫情,语气里满是不在乎,一半出自安慰一半出自真心,“等疫病过了我再回一趟不就得了?反正我娘老子都在,回去了随时都能见。”
燕衡哭笑不得,道:“若我也同你这般没心没肺就好了。”
山虎挠挠头,道:“我就一个粗人,王爷要是跟我一样,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燕衡笑笑。觉得天冷,正要转身回屋去了,遽然,檐瓦上什么东西坠落下,堪堪从燕衡眼前落到台阶下。
山虎当即戒备挡在燕衡跟前,两眼一瞪四处巡望,刀都拔出来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接下来的动静。
两人便将注意力放到刚刚凭空掉落下来的东西上,一个被白布包着的什么玩意,看不形状,但体量不小。
燕衡施手撇开他,下了台阶踢了踢那个东西,没反应。
山虎放下刀,一步跨过去,道:“我来吧王爷。”
燕衡不吱声,只是朝他摊手,山虎犹疑地递刀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