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并非不懂人情世故,自然听懂了裴宴书的言下之意——若无事的话,请先离开。
即便说着这样不留情面的话,青年的眼里也未起半分波澜,好似一汪古井不波的湖面。
崔秀秀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既不像裴钰一样温和有礼,也不像郑青陵一样洒脱意气,他身上甚至带了点旁若无人的矜贵傲慢,可偏生他只要坐在那,就足以将世家公子的风采诠释的干干净净。
崔秀秀看得失神,意识到自已的失礼,连忙收回视线。
她知道九娘颜色好,可她也并非貌若无盐,这人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到这种地步?
崔秀秀心头恼火,却也明白再留下去只会丢脸,便说:“那九娘你们先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仍忍不住去看裴宴书的反应。
青年却已起身,做足了送客的姿态。
崔秀秀脸一僵,火从心头起,快步出了亭子。
崔窈宁瞧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还是头一次看崔秀秀这样吃瘪,真是稀奇。
笑够了后,崔窈宁支着胳膊漫不经心地回了神,察觉到裴宴书在看她,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她在等裴宴书问她话。
毕竟任谁都能瞧出她和崔秀秀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正常人都会好奇吧。
纵然裴宴书不知情感,也一定会好奇。
她笃定地想着,把玩着耳旁垂下来的一缕乌发。
他实在生得过于清越,这样一张脸光是看上几秒都会红了脸,更何况长久的对视。
崔窈宁对视不过几秒,便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忍不住好奇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和她的事?”
青年眼皮微掀:“谁?”
她好似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闷闷地泄了气,“刚刚那个人。”
他挑着清冷的眼看她,似乎有些困惑,“为什么要问?”
崔窈宁一下子语塞,不知该怎么说。
沉默良久,她言简意赅地解释:“我和她之间有些龃龉,她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她。”
“……嗯。”
他语气平静,好整以暇地听着她抱怨。
少女皱了皱鼻子,故作平静地说:“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敢得罪我吗?”
裴宴书想了想说:“胆大包天?”
崔窈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很快收敛起笑容,板起脸说:“你怎么不猜猜是不是我欺负了她呢?”
裴宴书抬眼看她。
少女看起来像是被冤枉偷吃了鱼的小猫,明明不是她做的坏事,却因为没人信而破罐子破摔。
可即便这样,她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像漂亮的宝石。
他心头某个地方柔软下来,轻声说:“我信你。”
崔窈宁怔了下,有几分失措。
正因为知道裴宴书不会有情感偏向这种东西,她才更明白他话里的真诚。
可为什么呢?
裴钰不信她,郑青陵也不信,他为什么会信?
崔窈宁想他一定不知道具体缘由,她和他说自已其实做了很多坏事,脾气也不怎么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