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是郑重,面色因严厉而自然而然的显露出了肃杀冷酷来:“把他远远地送走,不许他踏入京城半步!”
她的眼中,亦是铁血杀伐的果断与狠厉!
皇甫琛微微皱眉,姨母是如此的忌惮那个人,偏又不说直截了当除了他便是,反要这般麻烦的将人送走。
她虽没有明说,他闻弦歌而知雅意,已经明白过来,如若黄鸿飞留在京城,势必会坏了他的事。
然而这令皇甫琛愈发好奇起来,凭黄鸿飞一个名不经传的江湖人士。怎么就能有那么大本事坏了他的事?
“姨母既已经开口了,不妨再疼我一些,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吧。”皇甫琛得寸进尺的要求道。
安太夫人面上就又流露出迟疑之色来。
皇甫琛正色道:“姨母是了解我的,便是你不说,我也会让底下人的人去查,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安太夫人愣了愣,沉沉叹息一声,妥协道:“罢了。”
又问皇甫琛:“你此时感觉如何,若是不好,待你睡醒了姨母再来跟你说话。”
皇甫琛忙道:“姨母放心,用了黄鸿飞的药,眼下已是没什么大碍了——您瞧,便是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身上的好东西,我就不会轻易放他出府的。”
他轻轻一勾唇,眼里算计无遗,也不怕被安太夫人看了去,甚至可以说,是有意的让安太夫人看去的:
“此人身怀绝世武艺,又有如此奇药。最要紧的是,他脑子不大好使,倘若本王将他放走了,他再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跑来刺杀我,那也是极麻烦的事情。”
所以,远不如将人放在他跟前,就算黄鸿飞真有问题,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比将人送到别人手中再反过来收拾自己便宜得多。
安太夫人听他这么说了,便再不迟疑,倒是又叹了一声,问他道:“你可还记得先静成皇后?”
皇甫琛要想一想才能回答出这个问题:“隐约有些印象,先帝还是太子时,这静成皇后是父皇当日指给他的太子妃。后来父皇驾崩,先帝即位,太子妃自然就成了先帝的静成皇后。”
他是父皇最小的儿子,先帝虽是他皇兄,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比寻常父子还要大些。不过先帝登基时,他已经能记事,约莫也有四五岁的模样了,但对那静成皇后却真的没什么印象。
于是说完了那话,便静静的看着安太夫人,等着她来补全他不知道的那些秘史。
看来,那洪鸿飞竟是跟皇室有所牵扯的人?
“你记得没错,静成皇后是先帝的发妻,只是先帝与静成皇后之间的夫妻情分并不深厚,但静成皇后的父亲乃是帮着太祖爷打下大梁江山的大功臣,为太祖爷十分信任。
先帝顾念着太祖爷对静成皇后娘家的情分,表面上倒是与静成皇后颇为恩爱。实则私底下,先帝最宠爱的却是当时侧妃吴氏,也就是后头的孝文昭顺皇后——”
说到这大梁鼎鼎有名的孝文昭顺皇后,安太夫人撇了撇嘴,面上的轻视不屑不言而喻。
孝文昭顺皇后便是如今小皇帝的亲生母亲吴氏。
“你只听听这谥号。就知道先帝爷是如何的宠爱她了。”安太夫人摇摇头:“什么孝?太祖爷病重不起时,她还缠着先帝与之嬉闹。
她的亲祖母,听说也是她叫了人亲手勒死的,只为了她那祖母想送个族妹进来为她固宠为家族谋利……这样的人,也配得上一个孝字?”
皇甫琛对静成皇后没什么印象,对后头的孝文昭顺皇后倒是印象深刻。
她是先帝后宫第一人,独宠后宫许多年,若非她牢牢占着先帝,谁敢来跟她争宠谁就没有好下场,他那死鬼皇兄也不可能膝下荒芜的只有小皇帝一根独苗苗。
孝文昭顺皇后不独在后宫称王称霸,其十分不安分,还将手伸到了前朝来。
太祖爷留下的儿子,那也是先帝的兄弟们,可也没少被这位皇后磋磨打压,便是皇甫琛,当年不过一个小小的幼童,只因他在她经过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轿子不稳而颠簸了一下,孝文昭顺皇后便勃然大怒。
非说他是故意的,竟丝毫不顾及他母妃当时已是太妃之尊,命人将他丢进兽苑。还趾高气扬的让人给他母妃送信,母妃听到消息,匆匆赶到兽苑来,就见到了他差点被老虎撕成碎片的模样,当即便吓得心胆俱碎。随后便大病一场。
即便如此,还拖着病体去求孝文昭顺皇后放过皇甫琛,结果只得来一句“太妃不会教子,本宫便帮帮太妃,让你儿子在兽苑学学规矩也是好的”母妃当即又晕了一回,母妃母家一直不显,唯一得用的。
也就一个在母妃百般谋划下才终于嫁到逍遥侯府的亲妹子。只是不等母妃招了姨母进宫想办法,就病上加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皇甫琛一直深恨孝文昭顺皇后,在先帝弥留之际,不顾先帝的哀求,强行将孝文昭顺皇后吊死在先帝跟前,名其名曰孝文昭顺皇后舍不得先帝黄泉底下寂寞孤独。
先帝当时就气得吐了一口心头血。却已经拿皇甫琛没有法子了,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在他去后享太后尊荣,便讨价还价的要给心爱的女人一个风光的谥号。
反正人都死了,死后再是尊荣风光的谥号又如何?皇甫琛也就无所谓的应了他。
想到昔年里那些陈年旧事,皇甫琛冷冷勾了勾唇,想着姨母提起了前头的静成皇后,便知他们要谈论的并非是后头这个被御史们口诛笔伐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后孝文昭顺皇后。
他只略略感叹了一番,便将她丢到了脑后:“难不成那黄鸿飞,竟与静成皇后有什么关系?”
他一向最是敏锐,结合安太夫人见了黄鸿飞之后的失常失态,还非要他将黄鸿飞远远送走,以及这会儿无端端的又提起静成皇后来,他便已经猜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