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医生对视一眼,柳安臣冲对方努努嘴,示意张彬彬说吧。
张彬彬环顾一圈,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深舒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这次多亏了柳医生,手术很成功,秋寒基本没有生命危险。腿骨接好了,就看后期恢复,如果护理得当,应该不影响走路。内脏都修复好了,出血也止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沈君南听出话里的隐含意思,一般医生都是先说好的,坏的留在最后,不由眉头紧蹙,急迫地追问。
张彬彬望了一眼大家,心里有些沉重,沉思片刻,低声说道“这次手术算是喜忧参半吧,外伤和内伤都好治,可秋寒脑震荡很严重,虽然做了开颅手术,清除了大部分血块,但还是有些紧挨着脑干区域的血块无法通过手术清除。”
顿了顿“从好的方面看,血块会慢慢吸收。如果吸收不良,会影响他的意识和神经传导。”
大家面面相觑,被张彬彬的医学术语弄的有些迷糊。
李依研也是一脸迷茫,拉一拉柳安臣的胳膊,轻声问道“安臣,张医生的意思是什么”
柳安臣无奈地咧了咧嘴,他受不了国人的婉转表达,扫视一圈同样迷茫的众人,徐徐说道“48小时是关键期,沈先生应该会醒,如果醒不过来,会很麻烦。如果醒来了,由于血块压迫,短期内会有一些后遗症,轻的就是头痛头晕,重的就是意识丧失。这段时间度过后,大概率可以恢复原状。”
包括沈君南和李依研在内的众人,都在揣摩柳安臣话里的危险成分。
“短期内,是多久啊”李依研抓住了柳安臣话里的关键词,试探性地问道。
柳安臣宽大的手掌扶上她的秀发,一边宠溺地揉着,一边苦涩地笑道“短期可以是一周也可能是一年,其实残留的血块体积并不大,主要是位于关键区域,所以只能采取保守治疗,恢复期会稍微长一点。也许没这么悲观,还是要看他48小时内苏醒后的情况。”
众人听了柳安臣的解释,纷纷舒了口气,看来沈秋寒的情况还是向好的,只是后遗症有些变数。
李依研面露惊喜,感激地抬起头,水眸刚巧对上柳安臣疲态尽显、遍布红血丝的眸子。心头不由一惊,他为了救沈秋寒,不知疲倦做了十几个小时手术,把沈秋寒从死神那拉了回来,他是沈秋寒的救命恩人。
柳安臣又回答了沈君南几个术后护理问题,见众人都松了口气,暖心一笑,与张彬彬去更衣室换下手术服。
不一会两人从更衣室出来,大伙都还在门口等着,柳安臣抬腕看了看表,一脸期盼的盯着李依研,眼神似乎在告诉她,自己很累很累,现在该回家了,天一亮两人还要坐上去非洲的航班。
李依研看懂了柳安臣眼眸中的含义,可扪心自问,自己能做到扔下尚未苏醒的沈秋寒转身离开吗她根本做不到。她执意和沈秋寒离婚,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此时情况特殊,李依研对沈秋寒的挂念又占了上峰,已经与柳安臣领证还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统统抛诸脑后。
水眸瞥一眼疲倦的柳安臣,假装什么都没明白,咬咬牙,兀自说道“48小时内,秋寒一定会醒来。我想去守着他,等着他醒来。”言毕,挣脱柳安臣的胳膊,低着头,执拗地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柳安臣幽怨的眼神中溢满了失望和无奈,自己又饿又困,精神高度集中后松懈下来,疲惫不堪。他多么期望李依研能放下沈秋寒,同他一道回家。即使她什么也不做,就在自己身旁,也会让他感到欣慰。可她忘了现在的合法丈夫已经不是沈秋寒,却还是为了他留下来,把自己扔在一边,在她心中谁更重要一目了然。
张彬彬看出了柳安臣的不快,急步过去,伸手拉着李依研的胳膊,全神贯注做了十几个小时手术的他虚弱无力,差点被她的步子带倒,匆忙稳住脚步,低声解释道“秋寒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48小时内都不能探望。”
柳安臣闭上眼眸深吸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不良情绪,面带浅笑,来到李依研面前,瞅着小丫头苍白的脸颊,心疼地说“别着急,这里有专业的医生护士照顾他,你在这帮不上忙。已经半夜了,明早我们还要去非洲,现在跟我回家吧。”
李依研垂下水眸,不敢直视柳安臣期盼的双眸,沉默片刻,含着眼泪狠心又果断地摇了摇头。她放心不下沈秋寒,怎能离开这里。
旁侧的陈天育听闻两人明早去非洲,面色微怔,随后深吸一口气,冲着柳安臣客气地说道“柳医生,真心地感谢您。秋寒能转危为安多亏了您的相助,您的高超医术和豁达心胸,都令我钦佩。”
柳安臣自然明了陈天育的话中含义,也不谦虚,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致谢。
陈天育也礼貌地回了礼,随即转头对神情落寞、执拗倔强的李依研,口气薄凉地半命令道“依研,秋寒这里你不用操心,我和君南都在,还有专业护工,现在你和柳医生回家吧。”
李依研刚想反驳,水眸撞见陈天育眼神中少有的凌厉和警告气息,秀颜惊颤,随即伤感袭来,连陈天育都不让自己靠近沈秋寒了吗
内心荒凉一片,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跟在柳安臣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