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在一个院子里,正屋那边的说话声还是会断断续续飘过来,可至少看不见,不会太惹人心烦。
她在门槛上坐下来,半倚在门框上盯着寂寥的夜空发呆,脑子里却莫名回响起了苏祖母刚才的那些话。
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来,谁敢说他不上心?
原来谢砚对一个人上心是这幅样子的。
她抠了抠地面,略有些自嘲,她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她和谢砚也能勉强说一句青梅竹马,从他十二岁入京为质,到十七岁接了赐婚旨意回到北境,中间足有五年,可这五年,他什么东西都没送过顾清姿。
连寿辰这样不得不送的日子,他给的也只是银子,敷衍溢于言表。
其实她不难伺候的,她也没给谢砚出过难题,甚至还暗示过他送什么,布匹,首饰,街上买的小玩意儿,甚至是他随手摘得花花草草,她都不介意。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个人对她是真的很吝啬。
想起往事,她心口有些闷,又有些无奈,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若是她的父皇母后还在,该笑她小气了。
若她的父皇母后还在……
她心口一空,靠在门框上扬起了头,目光看向高高的,浩渺的苍穹:“也不知道那些说人薨逝后会化作星辰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她低低含糊了一句,有些话不能说,怕人听见招来麻烦;可若是不说,堆在心里就会变成石头,压得人心发沉,喘不上气来。
最后,她无声地张了张嘴:“父皇,母后,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还有乳娘,连厚葬你都没能做到,对不起呀……
她慢慢蜷缩了身体,眼神有些空。
主屋那边忽然热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说笑声一茬一茬的往耳朵里钻。
顾清姿不大想听,又不想捂耳朵,她其实,一直都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只是周遭的热闹,从来都与她格格不入。
从七年前宫变之后,她就只剩了一个人,如果非要说还有别的,那大概就是满天明灭的星辰了。
可那热闹却忽然由远及近,姿态强硬的往她耳朵里钻,她不得不抬头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声音不是从主屋传过来的,而是从院子门口。
她循声扭头,一眼就瞧见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谢砚,他衣衫从来都说不上华丽,为了方便练武,也大都是窄身窄袖的武人打扮,若不是头上扣着代表身份的双龙冠,根本不像是一个诸侯王。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醒目。
顾清姿看见他的时候,心口习惯性的颤了一下,随即便逼着自己收回了目光。
她今天并不想见谢砚,一半是因为他白日里说的那些话的确有些戳人心窝子;另一半则是,他和苏家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太像一家人了。
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