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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逢忍无可忍地道:“云少爷,你可否少说两句!”
孟大夫又去药铺捡了一帖落胎药回来,文火煎煮一个时辰方才熬出一碗如墨的药汁。
暮色已至,风过清泽,荷塘四周杨柳悬垂,与倒映在池中的星河无声相交。
孟大夫捧着药碗来到后院,低声对柳逢交代了几句,旋即将药碗递给他。
柳逢转身步入屋内,目光落在桌前那两人的身上,暗自叹了口气。
“这碗药比此前那罐更浓,药性也更烈。”柳逢道,“孟大夫叮嘱过,公子服食此药后若能顺利落胎,自身元气也必将大受耗损,至少需静养十日,否则会落下病根。”
云时卿一言不发地盯着那碗药,藏在袖中的十指微微动了动。
不等他出手,柳柒便先他一步捧过药碗,毫不犹豫地饮尽。
这碗药甚是苦涩,汁液浓稠,滚过喉间时犹如利刃刮绞,隐隐刺出了几分疼痛。
柳清放下药碗,面色骤然变得苍白,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撑在桌沿,牙关绷紧,呼吸急促。
小腹似有刀斧在劈砍,每一寸筋骨都牵出了撕裂般的疼痛,白净的面颊很快便被冷汗浸透,竟是半点血色也无。
云时卿蹙紧眉梢,起身朝他走去,不由分说地把人抱向床榻。
然而他的双手还未离开柳柒,对方便吐了一口血出来,血迹沾在他玄色的衣襟上,转瞬便消失不见。
云时卿将他平放在榻上,而后两指探脉,指尖温度冷若冰霜。
柳柒的脉象乱而急,依然如滚珠不可捕捉,云时卿无声摸着脉,面色沉凝似水。柳逢胆战心惊地侍立在一旁,谨慎问道:“公子他怎样了?”
云时卿侧眸,与床上之人四目交接。
须臾,他撤回手淡淡一笑:“我说了,天意如此,大人此生注定要与我纠缠不清,至死方休。”
见柳柒面露讶色,他又补充了一句,语调甚是轻浮,“大人,咱们的孽种还在你肚子里面呢。”
那双凤目略显呆滞,柳柒木讷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柳逢,去把孟大夫请过来。”
孟大夫胆战心惊地来到后院,胆战心惊地替柳柒摸了脉,又胆战心惊地揩掉额头的汗水:“公、公子,老朽学艺不精,这胎儿……还是没能打掉。”
柳柒脸色煞白,久久未语。
夜色沉寂,寝室内落针可闻,柳逢和孟大夫站在床前,俱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良久,柳柒侧过身背对着众人,哑声说道:“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