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以为自己在做梦,沿着脸颊上的温度,她慢慢侧过眉目,一点点往上寻声。
当她意识到那一只的的确确是白卓澜的手时——
“卓澜?”
“阿笙……好久……不见……”
白卓澜的嗓音沙哑着,就好像从来没有读过青春年华的变声期一样。
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好久不见’。
唐笙的泪水顿时如泉眼一样汹涌肆意。
“卓澜……卓澜你认得我了是不是?你知道我是阿笙姐是不是!”
抓住白卓澜的手,她用力按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泪涕交横,已是泣不成声。
“阿笙……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白卓澜微颔下头,手指在唐笙富有弹性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呢?”
即使漫长而不见光的岁月将他折磨得要比同龄人羸弱很多,但那张得天独厚般精致的容颜,却仿佛从来没有被不公与不幸镌刻过。
唐笙一直觉得,论颜值,卓澜绝对是略胜卓寒一筹的。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静止了时间的瓷娃娃。轻翘的薄唇,干净的胡茬,乌黑纯净的双眸里似有一丝波光淡淡的水痕。
“我死了么?只有死了……才能再看见你,是不是?阿笙……”
“你没有死,卓澜我也没有死!你看,我的脸还是热的,我的手,还能抱着你——”
唐笙简直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白卓澜醒了,他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在跟自己对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与白卓寒的感情也如这冰封的诅咒一样复苏过来了呢?
卓澜,他能明白他们的苦,能笑着祝福他们的爱么?
“那,我是不是睡了好久呢?”白卓澜慢慢转过僵硬的脖颈,迎着窗外,看到了大年夜之前的第一缕雪花,“我记得跟你分别的时候,好像也是冬天呢。”
“没有,没有过去好久。只是经过了我们的,一整个想念而已。”唐笙伏在白卓澜的膝盖上,泪水淋淋洒洒,“有我的想念,还有你卓寒哥哥的……”
接到护工小南的电话,白卓寒立即中断了会议,赶了过来。
身影先一步被冬日的暖阳拉长在门口,白卓寒不由得为眼前这一幕看得惊呆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去,伸出手。犹豫着僵持在半空,就好像要去摸摸一只正在慵懒觅食的猫儿。
然而白卓澜仰起头,盯了他几秒钟,终于喊出一声‘哥’。
他的眼睛很温柔,口吻也轻弱。软绵绵的,就像冬天里被晒化的第一片雪花。
白卓寒逃了出去。
一点不夸张的,就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糖糖。他逃出房间,背靠着墙壁。咬着拳头一点点滑坐下去——
唐笙抬起婆娑的泪眼,却不敢轻易上前。
因为就在那扇门后,一声声传来的,是那个男人再也不愿压抑的哭声。
他等了多少年,只为等这个孩子还能再开口叫他一声‘哥’,等到几乎要赔上了今生今世的幸福可能。
***
“公司最近很忙是不是?你…。。。放心吧。卓澜这里,我会照顾的。”
唐笙把白卓寒送到别墅院外,两人从前院走到后院,再从后院走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