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李念睡下前,沈行之坐在床上处理剩余的公文。
他提笔写了一半,忽听身旁人轻声问:“你晌午说,这里是邵侯爷以前投奔我祖父的地方……那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和邵侯府有关?”
沈行之的笔停了。
他长发披在身上,侧目望去,李念背对着她躺着。
两人被链子拴在一起已经快要三个月时间,互相之间从最初的心存芥蒂,走到现在,也能说些秘密。
沈行之放下毛笔,轻笑着问:“你不是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么?”
李念后背一僵。
“我入朝为官时间也不短,你今日所说之事,不惜把楚阳郡公和建安世子两个人的动向都告诉他们,难道不是提点?”
侧躺在床上的李念,手心攥着被子,微微收紧了些。
沈行之见她不语,似乎等了片刻才温声道:“邵侯本就是自贡人,门生大多也都在蜀地有一官半职,这件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参与其中……若往下查,他必然难逃干系。”
这点,李念是清楚的。
她仍旧躺着没动。
但身后却传来链子的声响与衣摆的摩擦声。
她好奇回头,正对上俯身而来的沈行之。
他自上而下望着李念,屋内那温黄的灯火落在他半张面颊上,仿佛点燃了一股无名的欲火,气氛暧昧至极。
沈行之却没往后退,他看着李念,轻声问:“***,你想保住邵侯么?”
李念抿嘴,屏住呼吸,还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行之话音很轻,继续道:“其实也不难。”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檀香味,纱衣轻垂,眉眼间带着几分淡然。
“你若不插手,我就查到底,你若想保他,我就点到为止。”他抿嘴,喉结上下一滚,鬓角的碎发垂下,擦过李念的面颊,“告诉我,你想我怎么做?”
李念捏着被角的手紧了。
沈行之的目光从她的眼眸上缓缓往下落,沿着鼻梁,落在唇上。
李念咽一口唾水,正觉得这暧昧的氛围不出意外定然是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就看见沈行之的眉头稍稍收紧。
他往后撤回去,坐正身子,皱眉从一旁扯过帕子。
“别动。”他道,伸手托着李念下颚。
李念依旧不明所以,正要问,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撑床的手背上。
下一瞬,沈行之手里的帕子,轻柔地擦过她唇上。
“我在同你说正事,你在瞎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他眉头很紧,“这么看来今天那个负债累累的计划还真是雪中送炭,要是传出去,楚阳郡公杀我一次都不够解恨。”
李念抿嘴,什么暧昧的气氛,果然全靠脑补。
她一把抓过沈行之擦鼻血的帕子,往一旁缩了缩,嫌弃道:“谁想多了,分明你像个鬼一样先凑过来的,我这是被吓出来的。”
她白了沈行之一眼,别开视线,赶忙扯开话题:“我今天告诉他们也是故意的,若真有邵候牵扯其中,他们私下里看情况不对,肯定也会动起来,你的人跟在后面自然能查到证据。”
“若没有邵候牵扯其中,盐商一动,反贼先着急,这叫引蛇出洞。”她埋汰,“还能救你命,这叫一箭三雕,还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难怪斗不过上头的人,区区六品抱着。”
“嗯嗯。”沈行之点头,他压着唇角,很努力地憋着笑道,“所言极是……那若查到了,办还是不办?”
李念擦鼻血的手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