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阴影。
大家都在等师父的下一段话,结果师父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眉目之间显露出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沧桑与沉稳,按下手道:「再等等。」
等什么?没人问,此间正是黄昏暮时,可见殿外诸山皆小,云雾缭绕之间都是昏黄的粉色。有轻舟御风而来,在殿门口直直停住,那舟的形状很特别,还是玄凤形状的。这船前世我见得许多,后头因为魔族势力越发大,仙盟相应的势力也增强了。
曾经见过最苍茫的景象就是天上乌黑凤舟来来往往,下头却都是肮脏魔气盘旋在尸骨之上。
师父抬起眼,众人的目光都往他的视线看去:「到了。」
先是几个身着朱、玄二色的仙盟人踏下凤舟,然后一片沉稳的色调中跃下了一个天青色轻灵的身影,正是晚尔尔。他们都往殿中而来了,都快走到殿中了,我还在看殿门外云板上停驻的那一通身漆黑的轻舟。
宋莱疑惑地看着我,还有师父,也没收回眼光。
果然,最后不紧不慢地又下来一个人,玄衣漆发,身佩如寂剑。他真是一点都没带上仙盟的记号,偏偏又做了仙盟的主人。他走在最后边,却从初初亮相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宋莱用胳膊肘顶了顶我,惊叹道:「朝珠,你真是生了只闻谢剑君的鼻子。」
我狠狠地抬起脚,踩了他一把。他惊呼一声,果不其然地收获了来自玉已真人的一句责骂。
晚尔尔已经跪在了殿中,倒是没经受什么刑罚的模样,毕竟像流玉,还没带去审问呢,就有两枚封印修为的钉子穿过了她的手腕。但是像她这样注重修整的姑娘,也算是比起平日里狼狈很多了。眉眼间的光芒都暗下去很多,不再灵动。
边上有弟子在窃窃私语:「就是她,玉已真人刚收的那个弟子,借着给主峰的大师兄治病,结果是顺道给他下蛊术,变成活死人!」
「真是狠毒心肠,譬如蛇蝎!」
这些言语落到晚尔尔身上,让她瘦削的脊背瞬时瑟缩了一下。
谢如寂慢慢地走进来了,倒先说起了另一件事:「请问扶陵宗宗主,先前后山结界异动,黑雾人可查明来路否?」
我有点惊讶地抬起眼,没想到谢如寂先问的是这件事情。
师父摇头:「那黑雾诡谲,无从下手,尚未探清来路。」
谢如寂颔首,道:「那这件事接下去便移交给仙盟处置了。」
他说完这句话,才顾上另一件事,谢如寂手中是一个缩小的灵印,轻轻一推灵印骤然飞了出去,变幻成一张流转着金光的审讯书。用灵识探取就可以知道审讯的过程和结果。
我和宋莱探取了,它呈现的真相原委不过是与晚尔尔相交好的流玉,借着给她灵宠喂食的机会,把血迷术的原料都喂给了这阴蛇,再引诱蛇去啃咬大师兄,注射毒素在他的身体里。
证据、审讯记录都有,看的人都信得七七八八。宋莱靠近我,小声问道:「有看出哪里不对吗?」
我摇摇头:「都十分齐全,看起来真是我们错怪她了。晚尔尔至少这样瞧起来是十分无辜的。」我用神识探到最后一行,罪犯流玉,已处死。
执行者,谢如寂。
我下意识地看向谢如寂的手,现下正自然垂落放在身侧,玄色的底衣衬得他的手越发白皙修长,真的是十分好看,拿剑时也不会轻易抖动。
我师父少不了要场面话讲几句:「仙盟所出结果,自然没有异议。劳烦剑君还走一回了。」
我心里有点奇异的感觉,像是终于明白谢如寂的地位一样。他要剑冢悟道,那扶陵宗就拱手给他一个外人,他参悟多年,弟子除却我也不敢靠近。还没显露和仙盟的关系之前,诸人就尊称他一句剑君。只有我这样头破血流,竟然此刻才知道这般差距。
谢如寂突然抬眼向我看过来,自以为隐秘,却被我抓住了。
我朝他谨慎地露出一个笑意,他略略怔住,身侧的手却突然收紧,像是在压抑某种紧张与欢喜。我与谢如寂的关系不能太坏,因我将要成为鲤鱼洲的主人,不能与这未来修真界的第一剑君,关系太差。
跪坐在大殿中间的晚尔尔突然开口,声音不如往昔清脆:「到底是尔尔疏忽,没对周围人多注意,才害得大师兄中了血迷之术。我心中难过事小,师兄康健事大。尔尔会用尽全力来为大师兄觅得良方,来治好大师兄的。」
宋莱幽幽在我耳边道:「这就像是你从前做饭差点毒死我,还想继续做饭毒死弥补我的可怕言论。」
我听得脑袋冒火,又想踩宋莱一脚,可他早有准备,轻轻一躲,倒是让我的脚踩了个空。
药长老忙碌了一夜,神情有些疲惫却打断晚尔尔的眼泪道:「不必了。朝珠已寻得千叶花。掌门首徒顾行舟,已无大碍了。」
我面容温柔的师父突然开口:「朝珠。」
我一下子就激灵了起来,走到殿中央的位置,就在晚尔尔不远处,跪了下来,应道:「朝珠在。」
「千叶花举世难觅,你为同门师兄尽心尽力竟至如此,自己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了,还为师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