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道:「这位不出世的剑君,不喜和人太近的。」灵海看上去才那么一点,真正行在其中才知广阔。
金涛缓动,天色也碧透一片。谢如寂靠在船舷边,眉眼宛然如琉璃,他在某一个瞬间抬眼,神情居然瞬时剧变。我也意识到了彻骨的寒气,从脚底下传过来。我后背生出一股凉意,连玉龙剑都来不及脱鞘,直接打在边上的容姑和侍女身上,她们被剑鞘带起的风打落到几米外的甲板上,船从我开始的位置到船尾都瞬间粉碎开,脚下的甲板断裂,我直直地往下坠。
刚才的万里晴空已经变了天,灵海的颜色已经转为赤黑色,浪比一浪打得高。
我收势来不及,却能闻见下头有腥臭的涎液味道,和阴沉的水味混合在一起,我慌乱之间抬眼正见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已经瞬移到我上方,就在断层的地方,俯身想抓住我。
我诚恳地思量过,换作是谢如寂掉下去了,我很有可能再推他一把。以己度人,我觉得他也未必善意,脚下正好踩住一块突出的木板,取得一息喘息机会的时候,我拔出玉龙剑借着剑连爬带飞地上了没破损的那半艘船。
容姑立刻上前,把我往安全的地方拖了几步。
仙盟的人已经用灵力稳住了残破的船只。
我喉咙干涸,转过头时才发现谢如寂正单膝跪在断裂的甲板处,保持着刚刚身体剧烈前倾的动作,再往前一分都会坠下去,我刚刚就从他的身旁错过。
不免心里暗自可笑,谢如寂倘若真要救我,一个堂堂剑君,怎么会连剑都没拔,和一个凡人一样跌跌撞撞地过来呢?
他的面前,刚刚我感受到的浊臭气息的来源正直立起,露出庞然的身子来,正是一条虺蛇,一身的鳞片都已经近乎赤色,扭曲地盘成一团,还是个有着百年道行的虺蛇。
狂风大作,骇浪如奔。连仙盟的人汇聚的灵力都稳不住这船,在浪中摇摇晃晃的。谢如寂收回僵在空中的手,微微握上长寂剑的剑柄,长风吹拂他高束的漆发和衣摆。谢如寂在那条大虺蛇面前甚至不如它的毒牙大,然而身姿挺拔。
虺蛇到底没什么灵智,只是本性嗜血,刚刚错过了一个到口的猎物,愈发狂暴,往谢如寂的方向狠狠一口咬过去。
倏忽一声,轻到几乎听不清,谢如寂剑出鞘了。
我睁大眼,他踏风而起,行剑时自有奥妙,第一剑斩虺蛇眼睛,不可视人;第二剑削其毒牙,不可害人;第三剑,斩其性命于七寸。
三剑完毕回鞘,甚至都没有碰到虺蛇的坚不可摧的肌肤,只是单纯的剑气驭使。当真是修真界的第一剑。
一条百年虺蛇,竟然就这样嘶哑一声,沉落灵海之中。水下不知道什么游物,高兴地涌上来把它的尸体分而食之。谢如寂重新踏上甲板,天色随着虺蛇的灭亡霎时间回暖,灵海又重新回到了一片明媚的景象。
我回过头,桅杆上挂着的玉龙图腾的旗帜,果然已经碎裂了。
其实灵海阳光明媚的时候倒也不可怕,怕的是突然变天,这个时候就要靠鲤鱼洲的玉龙图腾来护佑平安,此刻却已经破碎,必定是被人做了手脚,我握住容姑的手,颤着声音道:「容姑,族中有人不想我回去。」
容姑虽说在族中算不是本脉什么尊贵的地位,却是族中多年老人,这样多年混了个人精。她看着我眼里盈然一点的泪光,竟然想起来早逝的上任洲主,念及我年少离家修行,如今一回来就遭遇这样的事情,实在可怜,看我的眼神也就多分怜惜:「少主勿忧勿惧,容姑在。」
我转过头,谢如寂已经走得近了一些。旁边的仙盟子弟瞧他的眼神都带着尊崇,这次的仙盟人年岁都不大,估摸着都是大家族里出身的人,真正见识了这三剑才心服口服。
谢如寂脚步却是往我这里来的,我怔住。
他伸出手,掌心是一枚虺蛇的牙,被帕子包裹住:「虺蛇的牙磨成粉,敷在伤口处,可解毒液的侵蚀。」
容姑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我的小腿已经被腐蚀出了一道伤口,只是被姿势掩盖,我向来又忍得了痛,没说一个字,原本想着到洲上再处理的,没想到竟然被谢如寂注意到了。
我点点头,却没伸手,道了声:「多谢。」
我与谢如寂,回到两清的地步最好。
谁也不必承谁的情,谁也不必因对方再生龃龉。
容姑却伸手替我接了过来,有点焦急道:「得快一些敷上,不然晚了毒素蔓延了,当心鲤鱼洲的医师也难办。」容姑把毒牙磨成粉,小心撕开伤口处的衣物,难免有裂帛的声音,这里外人算多,抬头时却发现都远远地靠着船舷在修理,无人注意这里。谢如寂也只露着一个后脑勺。
容姑出声道:「少主竟然伤得这么重。」
谢如寂已经离远了,亲自把舵船只,听到这句话突然回头。
我垂眼道:「哪算得了什么伤。」
容姑欣慰道:「少主此去扶陵宗,可见受益良多。」
我叹道,是啊。
我突然闻见什么熟悉的味道,瞬时抬起头,果然周围萦绕的迷雾都褪去,一只日光笼罩下宛如琉璃的大洲就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