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却无话可以辩解,因着前世,若我知晓谢如寂为半魔之后,也许真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让谢如寂入魔的,归根结底,一半缘故都出在我身上。
我轻声道:「够了。」
晚尔尔还在继续,我便缓缓张口,平静道:「够了。再多说一句,我就会杀了你。」
她察觉到杀机,猛然止住,便只好往边上退去。我重新往黑玉台的方向走,那里黑雾如枝蔓般将他缠绕起来,我的模样开始变化,柔顺的长发落下来,我解开了幻术,恢复了自己原来的面容。
我握住谢如寂的手,冰凉无比,我把额贴在他的手背上,寻不到一丝暖意。我摸上他的手臂,也是冰冷的。我便爬上了黑玉台,从头到脚,他都是像寒玉一样冷。我贴紧他,用自己的身躯包裹住他,我哑声说:「抱歉。」
「很抱歉误解了你这么久,很抱歉没能及时救你。」
他没动,像是琉璃神像那般闭着眼,黑玉台的雾气拢着他的眉眼,我的眼泪就啪嗒地掉在他眼下的那粒小痣上。
我伸出手抱住他,紧得像是原本就生长在那里的一样。我把脸贴在他瘦削的脸颊上,他的长睫扫过我的鼻尖。我呜咽着,声音颤抖:「我做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盲目自大。」
「谢如寂、谢溯、小鬼阿溯、剑君、魔神,我从未在乎过你是谁。你就在我的面前。你很好,你比我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好。」
「我从没看不起你,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天下第一剑,但我并非只是因为你的剑才追寻你。」
我觉得我像是从未讲过话的人,胸中千百情愫翻涌,真到喉头却只有颠倒来回的一句抱歉。我亏欠谢如寂良多,在此刻却只能茫然地抱住他,把自己身上的暖意传递给冰冷的他。除却方才掉的那滴眼泪,再没哭过。原来心中实在悲怆的时候,是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只能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如同浸透在汪洋之中的人,抱住她仅有的浮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夜颠倒来回,黑玉台上的雾气逐渐散去。
晚尔尔把我扯下来,几乎扯不动,她怒道:「三日的时间已经到了,谢如寂心中的刺已经被拔除,你再不变幻模样,是想让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吗?」
我松开手,黑玉台上果然已无雾气,谢如寂安静地躺在那,鬓发被我弄乱了一些,我呆住,讷讷重复道:「谢如寂的心头刺,已经拔出了?」
晚尔尔不耐烦道:「是。」
我全身的力气突然消失,滚落台下,谢如寂心头那根动辄刺他鲜血淋漓的刺,终于被我亲手拔除了。
原来谢如寂,也只是想要我一句抱歉,仅此而已。我这样多年,两辈子加起来,究竟做了怎样害他的事。
我和他说便当我年少无知,不必过多介怀,抛却我的欢喜。是我先靠近,却又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幻术重新施展,我的面容又成了那个被割去五官,不能言语的下等仆人,安顺地跟在晚尔尔身后,缩在阴影之中。大殿的门重新被推开,那所谓魔域的主上、谢如寂的叔父重新在近卫环绕之下进来。
他立在黑玉台前,满意地看着黑玉台上的谢如寂,原本还算儒雅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贪婪。黑玉台原本用来锁着谢如寂的,若是他神魂完全被控制了,就不再散发出雾气了,眼下正合他的意。但主上还要再检验一下,他抬起发乌的手掌,悬于谢如寂的额上,魔气毫无阻碍地进入谢如寂的脑海之中,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魔域的主上道:「尔尔,你这次做得当真不错。」
晚尔尔羞涩地抿了抿唇。
主上往殿中上首的榻几上走去,最后坐下,大喊一声:「如寂!我的侄儿。」
黑玉台上的青年一直被他控制陷入沉睡的青年,在这一刻睁开了黑玉一样的眼睛。他应声而起,缓缓地曲起一只膝,另一只脚顺着玉台点地。漆发一泻而下。他转过头,眉眼低垂,问道:「叔父,何事?」
我自知不应该,却还是借着阴影的遮蔽,快速地抬起眼看了谢如寂一下,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如一个真正听令于他人的傀儡。
上首的主上面露笑意,微笑地看着这个新生的魔神对他言听计从,不枉他安排谢如寂的一生所费的心血。他引诱求药心切的谢母前往千叶镇,又告诉千叶镇的镇长如何种植魔树;他将谢如寂带至扶陵宗,引他进修真界的仙门,又设计他暴露半魔身份,受万人唾骂。
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只剩下最后一步夺舍,要挑一个万众瞩目的时机。
他会让全天下都知晓,魔域的主上,才是这世间唯一的魔神。
于是他慈爱地看着谢如寂道:「侄儿,为魔族昌盛,叔父要请你帮忙画几个阵法。这些都是神阵,只有借助魔神之力才能绘制。」
话音刚落,就有魔卫给谢如寂送上上古秘卷,他打开来端详了一下,淡淡道:「血祭之阵,可以改造九域,转清气为魔气。」
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阵法,万物生长之源、修真界修炼本气,都是来自清气,世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