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出众在这世间还不够,还须千百倍的努力才行。
从年幼之时,我就无比确信,我将会鹏程万里、成为鲤鱼洲载入史册的女君。
我再出关时已是两日后,眼睛都险些睁不开了,腰背酸痛一片。
却看见密室前焦急地等了一堆人,为首的玉已真人看着我,眉头压着怒气:「朝珠,尔尔在哪?」
我捏了捏自己肿胀的胳膊,茫然地抬起眼。
有面生的弟子被扯过来,瑟缩道:「听尔尔说,朝珠师姐和她说,有个什么花,谢剑君很喜欢,尔尔师姐就去了后山,结果两日都还没回来。」
有人指责我道:「后山有块禁林,师姐不会把她引那去了吧。」
「我道师姐这两日云淡风轻的,原来是在这里布局着呢。」
我困倦地揉了揉眉心,竟然觉得荒唐,抬眼看向玉已真人隐怒的神情,气极反笑道:「我只是随口提了银珠花,与我有什么关系?」
「若是无关,你何须恼羞成怒?」不知道哪个弟子在人群中不屑道。
我按住腰间轻轻鸣动的玉龙剑,微笑道:「那我便陪你们往后山走一趟。」
正要往外走的时候,突然闯进一个身影,殷舟攥住玉已真人的手,脸上却掩饰不住激动,道:「爹,我筑基了,我筑基成功了。」
十来年在练气徘徊,这无用的公子哥居然有朝一日也筑基成功,我诧异地看他一眼。
玉已真人正急着找晚尔尔,哪还管得上他,淡淡瞥他一眼,扫开他攥着他袖子的手,往外率先走去。
我佩剑往外走的时候,回头正见殷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低着头,袖中的手用力地突起青筋,一双眼睛突然抬起来,阴沉沉的。
我转过头去。
后山拢共就这么大,银珠花在后山生得很多,只有最深处的才与禁林相接,因无人问津的缘故生得格外繁茂。我俯下身,折了一朵银珠花,熠熠生辉如同新雪。在花香里隐约有些什么味道,我如有所感地抬起头。
一片如雪的银珠花被风吹过去,从如墨般浓稠的雾林中走出一个玄色身影,他一手按着剑,一手往肩上扛了个少女,通身干净,佩剑流转着银珠花的颜色。谢如寂眉眼低沉,正平稳地往我们走来,我闻见银珠花香里盖住的味道,浅淡的,令人作呕的,魔气。
这一幕竟然有些像当初谢如寂入魔的场景。
我苍白着脸,手颤抖着去摸腰间的佩剑。
我以为我忘了穿心之痛,此刻却心口难以自已地疼了起来,我咬着牙,银珠花碰上我的脸。有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朝珠。」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谢如寂的脸映入我的眼帘,正垂着眼看我,眼尾狭长,并没有生出那魔纹。
我轻声道,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谢如寂。」
他应了一声。
我回过神,心间的痛慢慢退却,理智回笼。谢如寂像卸货一样,把肩上的人递给迎上来的弟子,我才看清那是晚尔尔,只是鬓发已乱,浑然昏过去的模样,袖里藏了几支银珠花,顺着她下滑的手落了下来。
玉已真人在扶陵宗地位颇高,见了谢如寂却还要退半步,踌躇道:「谢剑君,你怎么在这?」
谢如寂淡淡道:「禁林内有异动,我来看一看情况,她正好昏在结界旁。」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他们身上的魔气是这样来的。
弟子怀中的晚尔尔突然迷蒙地睁开眼,脸色却苍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欸,我的花呢?」她一抬眼就看见了谢如寂,欢喜地弯起眼睛来,「谢剑君。」
我因连日不休不眠地练剑,身心实在疲惫,轻声道:「晚尔尔,是我引诱你来禁林的吗?」
晚尔尔才看见我,睁大眼吃惊道:「怎么可能是师姐呢?我自己来的。」
我定定地看着她,我以为她该借此发挥,但没有,她一双眼睛清澈无比。
玉已真人却止住了我:「朝珠,尔尔毕竟因你才进了禁林,若不是谢剑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你且给晚尔尔道个歉。」
我的睡意走了大半,冷冰冰地盯着玉已真人那张老脸,素日里他便看我不大顺眼,我还以为是从前我来扶陵宗不肯拜在他门下的缘故,后来才知道他和我师父争了一辈子,结果我师父搭理都没搭理过他,倒让他生出一些自大来,看我和我师父都来气。
玉已真人,最爱挑我和我二师兄的毛病。反过来,我和我二师兄要做坏事,一定挑着玉已真人下手。
我笑了笑,刚升起的一点异样消散去:「是啊。尔尔师妹,师姐要和你道歉,这边禁林没想着你会踩进去,禁林旁边这样瞩目的『弟子禁入』也没想到你会看不见,也不知道你怎么进的这个结界,更想不到你因我话中提的一句银珠花,采花采到了禁林深处,确实是我不够深思熟虑。」
晚尔尔抿了抿唇,慌张地摆手,小脸略略苍白,我心里还压着一股气,一个个瞧过去,跟行的弟子都躲过了我的目光。
我转身沿着另一条路走,实在是太困了。
其实我也想,若我平易近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