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输。我得赢。」
我想起鲤鱼洲那场没能熄灭的大火,我想起他们为我叹息早慧必衰,我想起谢如寂曾道:「朝珠,你不该练剑」。
为什么我不能练剑?为什么我不能赢?
晚尔尔的重剑又一次挥下来,玉龙剑华光流转,这一次没有剑气化龙,没有冰霜凝结,像是鲤鱼洲九月的风,那样的柔和。
玉龙剑谱第二卷,鲤鱼风。
我上辈子从没练成过,只止步在第一卷。这剑风柔和,所过之处飞花湮灭,号称从不皲裂的黑乌石,悄无声息地化出细微而不可数的裂缝来。
晚尔尔往后疾退,那把重剑被她挥得像密不透风的盾一般,那把重剑叮叮当当擦出刺耳的声音,她闭眼像是在听声音,在某一个瞬间睁开眼,我竟然反应不了。重剑破风而来,沉闷地拍在我的胸口。
我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暴雨打在地上,从登云台一剑被挑落下台。
满座皆惊,众人哑然无声,惊诧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这样的眼神我前世见得太多了。
正好是第十招,还是十招之内被挑下台,比前世的模样更加惨烈。
碧桃树的花如仙台玉琼般飘洒,飞旋在晚尔尔明黄色的裙边。金光之下晚尔尔转过身,背后是蔽日之浮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我,眉眼一粒朱砂痣,拱手道:「多谢师姐赐教。」
有人一句话挑破寂静,喃喃道:「朝珠师姐,输了。」
玉已真人最先反应过来,他看晚尔尔的眼神十分热切,向来刻薄的脸上也出现一点满意。他向来只看弟子天赋,如今寻得良才,几乎激动起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晚尔尔,脸上往下淌的不知是血还是汗。脊骨不知断了几根,还够不够我以后挺直脊背。我张开唇,却发不出声音,每次张口都是血往外涌,沿着我的下巴一直淌下。
我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赢不了你。
我没放松,从踏上登云台的第一息开始就紧张,后背都是汗,甚至超常发挥,我以前从没能用出来鲤鱼风的招式。每一招式我都看得清晰,每一步我都做到了极致。
为什么我这样努力了,还是不可以。
我急促地呼吸,血气在我鼻尖翻涌。
周围迷蒙起来,像是在欢呼,他们欢呼一个新天才的诞生,没人能听见我的声音。
有人在我身旁俯下身,常年练剑的手上有茧,他替我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伸手擦脸上淌的东西,原来我掉的是满脸的泪啊。浮光穿过百年碧桃树的缝隙落在他的眉眼里,肩上也落了些宛然的碧桃花。
我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我说:「为什么?」
谢如寂平稳道:「朝珠,你不该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