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时候便抱着他说“对不起”,发疯的时候便像疯狗一样乱舔。只不过,还是记得了要运转功法,不需他再提醒。
当初被他救下的少年已经在三十多年的岁月里破碎支离,魔尊已经记不清世界本来的模样,也记不住自己原来的模样。
但叶云澜还记得。
他犹豫许久,终于伸手拥抱住对方残存在人间的这一部分碎片,试图将他拼凑起来。
或许能够成功,也或许永远回不到从前。
可不论如何,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
……
东洲天宗。
贺兰泽正在处理信件。
自从尹玲以他的名联系了道门各宗各派之后,信纸便如雪花一般寄了过来。可见这三十多年以来,道门对魔域积怨已深。
贺兰泽眉头紧蹙着,时不时便会抬起头,看一看窗边。
望云峰上方乌云,已经持续有一月未曾散开。
这并不寻常。
栖云君当年渡劫蜕凡,曾受过重伤,消失三年。而这次的天劫,看起来甚至比蜕凡的天劫更为庞大,栖云君能否渡过,是未知之数。
贺兰泽心中有一些不祥的感觉,但是他不敢深想。
正如他不敢深想,被魔尊强娶过门的叶云澜,此刻在魔宫之中遭受了魔尊怎样的虐待。
忽而,他洞府外的禁制被人触动。
走进来的人一身红衣,有着英气漂亮的五官,正是尹玲。
尹玲:“已是深夜,贺兰师兄还在忙?”
贺兰泽放下手中纸笔,揉了揉眉心,道:“不可不忙。除魔大会很快便要召开,诸门诸派都会派弟子前来商讨讨伐魔尊之事,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何况叶师弟……”
他停住话语,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眉目之间忧虑难掩。
尹玲有着和他同样的忧心。不仅是她,还有门中许多曾经受过叶云澜恩情的宗门弟子,还有道门之中对叶云澜心怀执念的各路修士。
“魔域周边失踪的处子和婴儿更多了,而今恐怕已经近万之数。魔域中人,也不知在谋划些什么。”尹玲道,“传言他们收拾受了魔尊指使,才如此丧心病狂。”
贺兰泽声音冷冷,“那畜生这些年所做的类似之事已经不少。魔无人性,莫再以常人眼光去看他。”
尹玲道:“我也听说那厮堕入魔道之后,脾性便乖戾难测,如叶师弟那样如霜雪高洁的人物,未必愿意屈从迁就,这些年来,他是怎样在那厮手里讨得性命的……”
贺兰泽面上有痛苦之色闪过,沉声道:“而今我们只能够做好能够做的事,将叶师弟早日救出苦海。”
“师兄说的是。”尹玲稍稍将脸上忧心收起,“此番我前来师兄洞府,便是想要问一问关于魔域大阵之事。当初魔尊广发婚宴请帖给道门各宗,可谓嚣张恣肆。有不少距离魔域较近的同道都赶去魔域,却都被大阵拦截在外,可见魔尊并非是真心想要宴请正道之人,只是凭借此事戏耍我等,宣示占有,令正道颜面无存罢了。如今来看,要讨伐魔尊,必须要先将魔域大阵破除。”
她踌躇一下,道:“贺兰师兄,我认识不少在阵法之上有造诣的同道,若是需要,我即可便可写信将他们邀请来除魔大会之上,一同商讨破阵之法。”
贺兰泽道:“也好。可先写信去联系。我这边也已联系了墨门弟子,论起阵法,恐怕世上再难有宗门能够比墨门更加精通。另外,如今天机阁主已经发来书信,言及他们已经掌握了对付魔尊的办法,且如果魔尊能够顺利入瓮,甚至不需要蜕凡期修士助力。而今只等大会召开,聚集好正道力量,便能够开始讨伐魔域了。”
“如此么……”尹玲面上神色却还是有些担心,她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虽说阵法不需要蜕凡期修士助阵,只是若到时候宗主还未有出关,我们是否还是需要先行斟酌再进行计划……”
贺兰泽断言道:“不可再等了!叶师弟这些年来所受屈辱,本不是他应当受的。也知道,而今外界流言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叶师弟那样的人,怎可平白遭受这许多委屈。魔涨道消,物极必反,而今也已经到了道门需要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尹玲:“师兄说也是……”
她话未说完,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巨大雷声。
贺兰泽倏然从座上站起,便见遥远天边,一道无比粗大的雷电朝着望云峰直直劈下。这雷劫已经酝酿了许久,只看着便令人心惊胆战。旋即便有轰然巨大的雷声响彻了整个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