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余掐着我的肩膀,把我转过去和他面对面,哦不,是他俯视着我。
“回哪儿去?”
我撇开脸,“回家。”
金余把掌落在我脑袋上,他没有揉我的发顶,只是微微使力,按着我的脑袋把我压进他的怀里,我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任他抱着。
他说话时,胸腔里震震的,“现在出去不安全。”
不安全三个字刚落下,门外就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有人边喊边骂,“里面的人给劳资滚出来!懆你妈的!打了人还敢躲在里面不出来!”
金余压着我的脑袋说,“呆在这别动。”
他动了怒。
他越是生气,表情越是平和得可怕。
堪称是微笑杀人狂的经典招牌表情。
不等他走到门口,门就被人踹开,一群赤着膀子的男人围在门口,司机寡不敌众,走廊空间太小,他被人挤在走廊里动弹不得,看到金余站了出来,更是脸红脖子粗地道歉,“先生,对不起。”
戴眼镜的瘦子两条胳膊都吊在脖子上,站在人群里喊,“就是他!卸了我两条胳膊!”
金余脱了西服外套,转身丢给我。
他身高腿长站在那,轮廓深邃犀利,薄唇微勾,给了我一个弧度极浅的笑,幽深的眸底情绪翻涌,似乎是安抚,又似乎是别的。
他说,“乖,别动。”
门被关上,外面安静了几秒钟,随后突然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胳膊!胳膊——干他啊!”
“我的胳膊也断了——啊——我懆你妈的!”
一分钟后,音调变了。
“别打了——别打了——”
“求求你别打了——我们认错了——”
“救命啊要死人了啊——”
我抱着西服外套,轻轻打开门,哭嚎声顿时放大了十几倍冲进耳膜。
走廊上或横或躺,倒了一大片,个个扭曲着身体哭喊,所有人的两条胳膊都被卸了。
司机正拿着手机拍摄,不知道是在登记还是备注。
金余站在离我五米远的走廊,脚下似乎踩着个人。
我仔细辨认,才发现那人是眼镜男。
那个在洗手池喷了我一身水的眼镜男。
金余面无表情地睥睨着脚底下的眼镜男,“听过金枪鱼吗?”
走廊上躺着的八九个胖子顿时瞪直了眼珠子。
眼镜男的眼睛在一瞬间发生万花筒般的变化。
先是困惑,再是吃惊,最后是惊恐,脸上最终的表情是惊惧交加,他在地上扭动着点点头,“我瞎了,我是真的瞎,求你放过我们,我敢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我马上就走。。。”
其他胖子也立马在走廊上扭动着,“大哥,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瞎,我们都瞎。。。求你放过我们。。。”
金余抬头瞥了司机一眼,司机立马端正身姿,“全部递交正面头像,凡是以后犯事,可以直接安排峡市警方过来逮捕。”
整个走廊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眼镜男才吆喝几个胖子,“快点说谢谢!”
十几个人不甘不愿地道谢,我看到有胖子疼得泪流满面,心道只是被卸了胳膊而已,怎么会那么疼,就看他在地上扭动着,呜咽着,“我的蛋。。。好像碎了。。。”
我,“。。。。。”
民宿的老板和老板娘站在一边心疼又害怕地,“天哪,怎么办啊,墙全花了。。。”
司机就掏出钱包,拿出几十张红票子数了数,然后递给老板娘。。。。。。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