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机会,多多接触修行之事,知己知彼,大明天下依旧是我严氏在帮陛下管着!”
对于这位的决心,李彦有所察觉,倒是看了一眼。
从进取心上,严世蕃比起徐渭要更进一步,徐渭也心慕修行的逍遥自在,但发现自己不适合,就知难而退,他则把心一横,强迫自己沉浸入打坐之中。
只可惜,修行不是单纯的努力就能办到的,杂念同样不是那么容易驱除的,越是想要忘却,反倒越是深刻。
就这般,一个白天很快虚耗。
等到明月初升,严世蕃简单地用了些下人带来的饭食后,再度回到蒲团上,努力地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开始打坐。
就这般苦熬着,当打更声从外面遥遥传至,咬着牙逼迫自己不睡过去的严世蕃,突然察觉到一股奇特的力量在体外弥漫。
几乎是福至心灵般的接触后,一股波纹荡漾开来,他紧绷的面容变得舒缓,眉宇间终于出现了几分安宁。
九叶脸上的嘲弄不再,轻咦一声:“虽是靠了老爷的符咒,但此人还真有些能耐啊!”
李彦给予评价:“若是年轻之时,就入修行之道,还真会有所成就,只可惜红尘浸染,五蕴皆迷……”
……
不知过了多久,严世蕃再度睁开眼睛,定了定神,被窗外洒入的阳光一惊:“这是什么时辰了?”
九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打坐了六个时辰,如今已近正午,要用早膳么?”
听了这话,严世蕃才感到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接过碗,喝起粥来。
但刚刚喝了两口,就露出难受的表情,嘴离开了碗:“这是什么粥?怎的稀到这般地步?”
九叶毫不客气:“这不是严府的美食,就是稀粥,爱喝不喝!”
“我才不信那李时珍也喝这个……肯定是有好的,不愿拿出!”
严世蕃暗暗哼了哼,咕都咕都将几碗粥喝下去,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坐了一晚,居然没有气血不畅之感。
人到中年,难免有些腰腿酸痛,力不从心,以前就算睡眠的时间再长,也难以完全打消疲惫,此时却是身轻体健,神清气爽,好似回到了壮年之时。
严世蕃走了几步,脸上情不自禁地透出喜色,对那个看不上的门房也顺眼了,还问了句:“你觉得我修炼得如何?”
九叶失笑:“你以为是自己的能耐?若无我家老爷的符咒,你打坐十年,也休想入门!”
严世蕃笑容一僵,但想了想,难得地没有恼怒:“李大真人确有点化之功,只是我若毫无天赋,也难以入门。”
九叶纠正道:“只是一夜修行,还算不得入门,修行讲的是清静无为,不沾红尘,阁下入世极深,五蕴皆迷,又如何得窥大道?”
严世蕃立刻反驳道:“欲出世,先入世,不曾迷,何言悟?那种常年隐居在深山老林里面的修行者,只是身体上的出世,能在红尘中悟出清净,才是心灵的出世,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可是这个道理?”
九叶怔了怔,单论嘴皮子竟有些说不过对方:“你这道理说得好听,可修炼不是嘴上说说的,练不成就是练不成!”
严世蕃目光闪烁,语速依旧飞快:“我听闻千年之前,俗世有资质者,多遇神仙点化,大真人亦是神仙之流,若能度一位原本不会归入空门,无法修成的‘顽石’成仙,岂非愈发显出本事?”
九叶闻言面色一动,倒是沉默下去,收拾了碗快,朝外走去。
严世蕃暗暗得意,再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盘坐下来,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
“老爷!老爷!”
另一边,九叶一熘烟来到后院,果然见到李彦正在给树苗浇水。
这树苗种在后院的中心,看似毫不起眼,但四周并没有经过仆人精心打理的花草,就已经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弥漫出一股清新好闻的香气。
一切都因为那颗树苗,正是从八戒手中的人参宝树上,折下的那一截枝干。
李彦原本想把它种到神乐宝船上面,却发现这根树苗一旦在福地灵区种下,立刻疯狂吞噬周遭的灵力,势必会让之前人参娃娃们照料的梨树枣树统统枯萎。
于是乎,栽种地变为了天师府后院,这里种下后,反倒辐射四周的草木,净化了周遭的污浊,只是至今也没有长出根枝芽来。
李彦并不着急,时不时地来浇浇水。
此时一张水大符箓悬于其上,将水汽如漏斗般倒灌下去,听到灵芝草兴冲冲的脚步声,他停下动作,询问道:“何事?”
九叶将严世蕃所言复述了一遍:“此人固然骄狂,确有几分能耐,何不将其度化,为老爷所用?”
说罢,期待地看了过来。
若是其他修行之士,遇到个能点化当朝小阁老的机会,那肯定是眼巴巴地凑上去,当作抬高身份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