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知道,是学长吗。」
他说:「是啊BlueFan战网就是我架起来的,今年大四没事干到网吧打工,当年那场单挑作为裁判全程目睹,非常感动,那之后没空管理,战网关闭了,没想到今天又能碰见故人。」
他和我并肩站着看了一会儿,说:「不对我认错人了,这不是当年213宿舍的那位天才。」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看我,双手揣兜,叼着烟转身走了。
第十一局结束,老七的防线被雷兽、小狗、女皇和蝎子组成的混合部队冲垮,他打出了gg。
时间已是凌晨五点,网吧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睡着了,我抽着烟坐在老七背后,看他身体慢慢绷紧,像一张过分用力拉开的弓。
我说:「算了吧老七,你赢不了的。」
他忽然用牙咬住右手中指的绷带,用力把纱布扯了下来。那根青紫的手指暴露于空气中,一圈细密的缝合痕迹像个戒指套在指节上,血正从缝合处渗出来。他甩甩手活动手指,断掉的中指只能稍微上下移动,无法做出其他动作,但这对老七来说已经够了。
他恢复了食指中指握鼠标的姿势,伸长脖子望着屏幕,在聊天频道里打出「lastgame」。对方回复说:「okey,finalround,goodluck。」
我说:「老七你疯了?」
老七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是很久以来他第一次跟我有正面的眼神接触。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说。
第十二局开始,Luna地图,双兵营开局。最开始他点击鼠标的动作还不熟练,每一次中指敲击都伴随着身体的颤抖,我知道他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几分钟后动作变得灵活起来,老七找到了最佳的竞技状态。
他满头汗水,嘴唇干裂,因为没空上厕所刚刚尿湿了自己的裤裆,可我能看出他喜欢自己现在的姿态,一个坐在黑网吧廉价电脑椅上的二十岁肮脏男人,一个全身心投入于钟爱游戏之中的求道者,一个被大学踢出门外、刚尿在椅子上的社会渣滓,一颗为胜利可以付出一切的争胜之心,我能体会到他的愚蠢与执着,他的卑微和伟大,他全部光辉都在此刻燃烧的热烈人生。
我听见他用疼痛和兴奋大声喊着:老子是要成为星际之神的啊!
他的手速一定超过了500apm,我看不清鼠标在屏幕上的运动轨迹,只看到每个农民都运行在最高效的路径,每个兵营都在全负荷运转,每队士兵都出现在最恰当的地点,每一次走位、每一次分兵、每一次克隆操作都如教科书般经典。双方兵力开始第一次接触,狂战士的双刀在刺蛇身上溅起雪亮的等离子火花,我的脸上忽然一热,伸手去摸,是一点殷红的鲜血,为了全力操作部队老七的手速进一步提高了,受伤的中指舞出虚影,键盘与鼠标的轻响奏出一曲激奋的歌。
我说:「老七加油啊,你一定要赢,一定会赢!」
一队半的狂战士与两对半的小狗、刺蛇混合编队正面碰撞,队形每秒钟都在改变,红血的士兵被拉到队伍外围,护盾充盈的战士突入中央,包围与反包围,突破与反突破,战斗瞬息万变,这是我见过最高水准的正面作战。一时间看不出是哪方占据优势,刚生产出来的士兵立刻投入战斗,双方在地图中央不停绞杀,同时偷袭部队各从左右绕过,老七与对手同时展开三线操作,在主基地与分基地互相攻防。
我忽然理解了他们沉迷于星际的理由,这无疑是一场纵横捭阖的棋局,比象棋更加诡谲多变,比围棋更加残酷血腥。狂徒化烟飘散,刺蛇沦为肉泥,尸体在战场堆积,老七手指弹动键鼠的速度已经超出我的视力,化成一片虚影,我的烟头掉在裤子上,才发现太专注于眼前战况,整支烟没抽一口就已经烧完。
老七忽然大叫一声。
或许是手指的疼痛超出极限,一名狂战士走位出现问题径直冲进刺蛇的口袋阵,立刻被对手消灭。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倾倒,微小损失逐渐化为灾难性的连锁,战线开始向老七基地的方向推进,越来越多的刺蛇和潜伏者涌现,老七被迫收缩防线,积攒兵力准备一波反击,这孤注一掷的反击若能成功,便是胜利,若失败,就是灭亡。
我看到四名光明圣堂武士出现在队伍里,不由得握紧拳头,这可能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第一个闪电出现在刺蛇群中,对手的队伍出现慌乱,战阵出现一个缺口。老七的大部队趁机倾巢而出与虫族展开正面碰撞,四队刺蛇与潜伏者展开队形准备齐射,就在这时,四名圣堂武士同时动了,四个闪电拼合成一个矩形的巨大闪电网,将大片刺蛇笼罩其中,紧接着第二个闪电网落在敌人头上,前后相差不过两秒钟。
双重闪电矩阵!这是老七最引以为傲的操作,以他梦想中的完美形态出现在战场之中。
但就像未卜先知,刺蛇的队形改变了两次,准确地躲开了两个闪电网,只有六七只刺蛇化为血水。没有第二次机会,刺蛇的准确点射将圣堂武士消灭,潜伏者埋入地面,虫族远程部队的威力在此刻展现,老七的狂热者一个接一个消失于酸液之中,随着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