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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永不天亮,月亮永远悬挂。这里看来,应该不是我原来生活的地方了。
「不是原来的世界。想活下去,就不能随便地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虽然我救了你,但我也不是百分百地相信你。你刚才看到了,你的朋友,完全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但他还是看过月亮,并且会用诡计让你就范。」
想到李子奇,我感到无比后怕。他表现得实在太正常了。这种正常,加大了我在这里的存活难度。
但齐翔也不是表现得很正常吗?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惊,不禁握紧腰间的锤子。
「所以,看过月亮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究竟为什么不可以看月亮?」
我要趁机把这些谜团问个清楚。
「会——」
我聚精会神。而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那倒霉的破手机,再次响起来。
来电显示,我宝贝的女友郭云。
条件反射,我一秒也不敢耽搁,立刻接了。但我打开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女友哭哭啼啼的声音:「向祁,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有人敲我的门,让我出门看月亮,可是110说绝对不能看,我好害怕……」
听到她哭,我心都化了,立刻柔声柔气地安慰起来:「宝贝,不要害怕,你把门窗锁好,窗帘全部拉上,然后待着别动,我马上过来找你。我们约定一个暗号,敲门三下快的、三下慢的,就是我来了,你再开门。一定记住,千万不要看月亮。我马上就来。」
「好,你快来,」她抽噎了一下,冷静了不少,「我马上去检查窗户。」
电话那头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挂断电话,我向翔哥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双手作揖地拜托他:「翔哥,闲着也是闲着,你看,她住五一广场那边,离这里也就几十分钟的车程,咱们一起去过去,说不定还能逛逛太平街?」
翔哥戴了面具,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应该不是在笑。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和你朋友一样,已经看了月亮,现在是在诈你?」
翔哥冷冰冰地说。
「那我又怎么知道她其实没有看过月亮呢?翔哥你知道的嘛,这已经无法判断了。」
我无奈地回答,并且开始卖惨:「毕竟是我的女朋友,在一起好多年了,感情也很好。我一定要去看一看的。翔哥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自己坐地铁过去。真的,坐地铁虽然危险,但是我也不会放弃。没关系的,翔哥,你不用愧疚,你本来就没有义务送我……」
好在翔哥也是有点儿英雄主义在身上的人,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低头。正视前方」,便打开车里的窗帘,启动汽车,让我导航。我们向五一广场附近进发。
马路上基本都没有什么人。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三十六分,街道仍然笼罩在昏暗中,月光洋洋洒洒,清辉满地。偶尔会有一两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行人,在街道两边行走。幸好我们坐的是车,他们追不上我们。车辆平安地驶过前半段,上到韶山北路。
接近湖南妇幼保健医院的那条直路上,人开始诡异地变多了起来。起先是一个、两个,越往前开,一两个变成三四个抱团。
我不安地看了翔哥一眼。他仍然看不出表情,但加快了车速。
人又从三四个抱团,变成一串一串,他们集聚在前方路口边,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干什么。惨白月色,诡异人群,像极了邪教聚会。
翔哥将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如果我们冲过路口的时候,他们冲过来用身体阻挡车辆,我和翔哥恐怕凶多吉少。
路过路口的一刹那,我身体猛然蜷缩,浑身如四分五裂,疼痛难忍。我大口地喘气,额头冒出汗珠。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艰难地抬起头,只觉得眼前血红一片。路口的那些人向我们的车冲过来了,他们举起双手在车后疯狂地奔跑,用平静却巨大的声音呼喊,呼喊的内容让我不敢细想。他们说:「向祁,看看月亮。月色很美。」
我咬牙僵坐在椅子上,忍受着不明不白的疼痛折磨。当车子左拐,将身后的诡异景象都甩在身后,我身上的不适又一瞬间消失。我倒吸一口冷气,猛直起身,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没事吧?」
翔哥注意到我的不对劲:「那些人你都认识?」
我摇摇头,表示我根本不认识那些人,「刚才……。刚才路过那个路口,我身上好像被车裂了一样痛。但是一会儿又消失了。那些人,怎么都知道我的名字?」
「这,我也不知道。你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总之万事小心。」
我闭上眼,脑海中回忆着刚才冲向我的人脸,面目一片模糊。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得,他们怎么都会知道我的名字?我闭目思考,脑袋里糨糊一团。
车在女友家楼下停住。我和翔哥谨慎地进入大楼,去往18楼。三声快的、三声慢的,我按照预先说好的敲响门,「云云,我是向祁。」
门打开半边,郭云探出脑袋,看到我之后她眼里的惊慌肉眼可见地变成安稳。我和翔哥立刻进门把门锁上。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