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璇,这位幽谷避世的绝色佳人,亦拥有绝大多数女子未曾拥有的俏皮娇憨,与世无争的性格,同她在一起,仿佛忘却这世间一切烦恼,令人心动难忘。
山野幽静深处,一缕仙音飘然而至,师妃暄古剑背负身后,朝着坐在河边垂钓的吴风淡淡说道:“李世民和寇仲聚集二十万大军会战于洛阳郊野,李唐大军一战败北,一溃千里。”
李唐军队主要精锐尽数聚集在李世民麾下,另一方面则是李密降后带来的瓦岗寨精锐,虽然李世民早有准备抽调出其中的原瓦岗军人,只以本家主力部队迎战,但他仍是小看了寇仲这名鼎鼎大名的少帅对于瓦岗寨的影响,寇仲亲自率领一部分精锐从唐军的左翼袭击,大破原瓦岗兵众,从左翼发起凶猛的攻势。
与此同时,少帅军大将李靖坐镇中军,和李世民对战完全不落下方,正当两方鏖战的当会,左翼的失利成为最终的导火索,使得李唐大军阵脚大乱。
“李靖趁势发动全军突袭,李世民不得已后撤十里,遭遇杜伏威和王世充的伏兵从后方突袭,终至大败,一溃千里,降兵无数。”
李世民,这个从起始之初就一直战无不胜,攻则必克的军神,终于遭遇他人生中第一场败阵,而这一败,亦成为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战争。
而寇仲,则踩着李世民的名号,终于建立起不世威名。
历史似乎再一次惊人的巧合,同样的地方,李唐军队大败瓦岗寨,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势力达到了顶峰,却又风水轮流转,于这片土地尝到惨烈败绩。
吴风一言不发,忽然展颜一笑:“鱼上钩了。”
河水哗啦作响,一尾一尺来长,足有二十几斤的大鱼跃出水面,尾鳞剧烈跳跃挣扎,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师妃暄看得分明,此人的手中殊无一丝一毫的鱼竿鱼丝存在,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钩子蔓延至河中,吊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即使以师妃暄高洁淡雅的性情,亦不由生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因为这便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之事,超出了世间一切武学范畴。达到一种技近于道的境界。
师妃暄面色复杂,“妃暄恭喜风尊武道修为更进一步,达成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
“触类旁通,方可至道矣!”吴风长叹着伸了一个懒腰,将鱼儿从“钩子”上摘下,重新放回水中。
吴风转过身,感慨说道:“本人武道自《长生诀》方得正式入门,一路孜孜探索,却又走出原有藩篱,融合百家所长,这里面既有毕玄的炎阳奇功,又有宁老道散手八扑和傅采林奕剑术给予本人的启发,四大奇书固然是世间罕有,却不闻这天下三大宗师均修习的并非前人之道,可见欲成就天人,非得走出自己的道路不可。”
师妃暄露出深思的神色,她亦是智慧通明之人,这样一番道理若是任何一人对她述说,亦不见得能够将她说服,然而眼前这人乃是当世武道第一之人,却不由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信服。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同样生出一种十分复杂的心理,“风尊为何要告诉妃暄这些?”
吴风淡淡望了过来,他的一双眸子如同天上的繁星闪烁辉煌,仿佛永恒的保持在某一种神秘莫测的层次里,蕴含着一股无从匹敌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中透射出真诚的味道,“当妃暄到达吴某现在这番境界便可知晓,吴风此处另有一句话奉劝,妃暄要听否?”
师妃暄执弟子礼仪盈盈拜下,“妃暄还请风尊指教。”
吴风抬首望天,悠然说道:“这句话就是:破碎之后,并非一切终止,反而只是另一段新的开始,不可贸然进取而谨慎为之,不负武道一世。”
慈航静斋的《剑典》达至通明剑心的层次,最高境界乃是“闭死关”,以生死之间的关隘去冲破最后一道门槛,于吴风看来,可谓是一件非常得不偿失的行为。
佛家讲究舍弃肉身,精神成就至高境界,殊不知失去了肉身的载体,精神无所凭依再难有所进步。
待在这方世界许久,吴风终是明晰此方宇宙的奥秘,破碎虚空不过是从一个彼岸抵达另一处彼岸的过程,这其中并非是一片坦途,而是一桩充满机遇和挑战的过程。
当年邪帝向雨田亲眼目睹孙恩、燕飞飞升“仙界”,是否便已发现某些端倪,这才整整拖迟了两百年之久,直至准备好一切方才走入超脱,这一切的真相早已无从得知。
按照吴风的某些猜想,此方世界的武道是趋于一种逐渐递增发展的过程,亦没有天地元气这样玄而又玄的东西,武者之气皆由人体自身这个大宝库发掘而出,充斥着明确而既定的武道体系。
而在修为达至此方世界巅峰境界后,吴风亦做出一个大胆尝试,就是肉身飞渡虚空,超出了这片天地的范畴,亲眼见证这无限宏伟辉煌的——宇宙。
和宏伟浩大的宇宙相比,这区区人世间发生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与沧海桑田的时间伟力相比,英雄伟业,佳人爱恋,亦不过一场唯美幻梦。
“人生五十年,与天地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这首诗歌织田信长于桶狭间一唱出名,亦是悲呼光阴短暂,萌生出的无限感慨。
此世的武者是幸运的,他们有机会去追求这无限的可能,即使最终功败垂成,亦不负人生一场。
师妃暄面露复杂神色,一方面,这个人使得她的师门声势大坠,怕是百年内不能再有转机,另一方面,此人不管是眼界和境界都只能让她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这是武道之途上的后进者对于先行者难以遏制的敬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