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位旗幡,潵鸡血、戴鬼面,披头散发、手舞足蹈,在至高的学府里跳起那敬崇鬼神的傩舞来。
那场大闹后,他在翰林院自然是呆不下了,被免去官职,逐出了京师。
出城那天,除我以外,竟无人相送,我握着司马光的手,喟然叹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本该是摘星揽月的人物,却因那无妄恶疾,销了精魂,更毁了前程。
他却露齿而笑,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介甫(我的字),你也要小心啊。」
他只对我这样说。
小心?小心什么?
——我自然如此追问。
他却只是笑,一句也未答。
那日我送走司马光,回到翰林院,见他的案桌已被撤去,笔砚书卷什么的就随意扔在庭外。
我连忙将那些书籍捡起——
其中一本是那东晋干宝所编纂的《搜神记》。
此书汇集天下神怪妖魔之事,杂糅佛道,荒腔走板,于家中消遣闲读尚可,置于公案则着实怪异;
另一本为《拾遗记》,由东晋人王嘉所著,此书内容与搜神记亦无多大区别,尽载各类志怪异闻,且愈加推崇巫蛊方术、倒乱纲常,实属不堪入目。
除这两本外,还有一本名为《大唐三藏取经诗话》的话本,这本我倒读过,讲的是一铜头铁额猕猴王护送大唐玄奘法师西行取经其事。
这些书籍,倒是同他犯癫症后念叨的那些胡言乱语契合。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似是他日志的笔录。
我将之尽数带回,暂置于家中,心想着或许有一天,能与司马光再会,再交还于他。
那之后不久,我便离京任鄞县知县,后又迁舒州通判,又升任常州知州,不久又迁光州知州——光州正是司马光老家。
我对于与老友重逢心中颇为期待,便派人前去打听司马光情况,没曾想,得到了他已彻底变为疯子的消息。
我进入光州城,安顿好家眷,交接了印信之后,就准备去见司马光。但还没出衙,就被身后通判叫住。
「大人,可是去拜会司马家司马光少爷?」
我看眼通判。
这人矮矮胖胖,笑容可掬,看上去慈眉善目,又有些贼眉鼠眼。
「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