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岭村的云杉,美丽的河流,英雄的土地……
蓝必旺用英语断断续续、声情并茂地向保罗解释和描述。
蓝必旺,我管你他妈是农民还是总统,你放我下来,我要走路!保罗说,他已经被折腾得声嘶力竭,紧张得汗流浃背。
蓝必旺只得把保罗放下车,让他步行。蓝必旺仍骑在摩托车上,双脚点地,挪动着车伴保罗走,像遛一头怀孕的牛。
走了不到一公里,保罗说蓝必旺,你老实告诉我,上岭村还有多远?
七十公里。
保罗立即就爬上了摩托车。
他们终于在晚间到了上岭村。
保罗见到了蓝必旺的农民父母。
保罗用英语问蓝必旺:「他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蓝必旺用英语回答:「我出生的时候,在医院被错抱了,一直生活在另一个家庭,直到今年三月。」
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保罗注视蓝必旺的双亲。他看到一个黑色、矮小的老男人和一个黑色、瘦弱的老女人,在朝他咧嘴笑,他们都露出了参差不齐的黄牙齿。笑过之后,两人便忙开了。老妇人去厨房添柴烧水。老男人往屋外跑,很快逮回了一只鸡。
一个小时后,鸡变成了桌上的主菜。这是壮族人招待客人必备的菜。其他菜还有腊肉炒竹笋、豆腐圆、油炸蜂蛹、烘河虾等。它们花团锦簇,香味扑鼻,一下子抓住了饥肠辘辘的美国人的胃。
狼吞虎咽了一会儿,大概是饱了,保罗对蓝必旺说:「我不远万里,被你请来中国你的家里做客,怎么没有酒呢?」
蓝必旺说:「酒有,但怕你喝不惯。」
保罗说:「是茅台酒吗?」
蓝必旺说:「是茅台酒,但前面加一个『土』字——土茅台。」
保罗稍一思索,说:「噢,我明白了,茅台酒埋进土里,五年十年再拿出来,就叫土茅台。」
蓝必旺说:「不是,我们农村管自酿的酒,就叫土茅台。度数低,很醇。但如果掌控不住,喝多了,醉了,可能两天缓不过劲来,因为我们中国南方湿气重,北方人往往不适应。」
保罗说:「我是美国人,又不是北方人。」
「但美国是赤道以北,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少喝。」
「快上呀!」保罗说,他显得迫不及待。
蓝必旺朝父亲使了个眼色。酒其实已经备好了。父亲身体一闪,便看见一个酒坛,摆放在那儿,像一个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