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箱子,歪坐在地上,感受到了双倍的痛苦,一份来自三十四年前的妈妈,一份来自我自己。
肚子里动了一下,是小宝在提醒我,他不舒服了吗?
我情绪更低落了,把日记放回了原处,等过几天,再慢慢看吧。
妈妈,我爱你!
下午,我还要去参加一个开庭。
我是被告的律师。
我的当事人,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妈,因不堪长期家暴,将「亚硝酸钠」抹在当天的肉上,做成菜毒死了自己的丈夫,罪名是故意杀人罪。
我一向很同情遭遇不幸婚姻的女性,希望能以己之力,尽可能地帮助她们活下去。
感觉自己今天状态不佳,我请师兄过来帮我。
他是本市的金牌大律之一,让他帮忙出庭这样的案子,有点大材小用。
最终,当事人在有自首行为的前提下,加上我们准备了大量当事人被家暴的证据,证明死者过分残暴,当事人时时都受死亡的威胁等这些证据,最终刑期判成了8年。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的当事人被带走时,冲我微笑致谢,我很难过。
如果是我,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会杀人吗?
呸,我永远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有信心,陈冰绝不会对我动手。
那假如呢?
我脑子里的小人追问。
那我也不会自己动手杀人,我不会知法犯法。
我不明白,我今天是怎么了,胡思乱想。
我面对工作,一向比较冷静,同行们说,我是温柔的女杀手。
我自己怎么忘了呢?
大概我也陷入当局者迷的困境里了吧。
看来我很有必要再回一趟江家。
我打电话给陈冰,告诉他晚上下班后直接去江家,我要带着闺女回娘家,他声音都惊讶地变了调,不过马上就笑着说:「你早就该回家看看咱爸了,他年纪大了。」
我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就给爸爸也拨了过去。
「爸爸,今晚我们回家吃饭。」
大概是太久没有叫爸爸了,声音有些发涩,回味还有点苦。
也许三十四年前的四月一日下午五点半之后,我妈给他开门时,嘴巴里的味道也是这样的吧。
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有点惊喜,有点哽咽,连声说:「好,好,回家吃饭,我让阿姨去买菜。」
想必他也挂念着他这唯一的女儿吧。
这几年,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桌子上大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白灼虾,清蒸鲈鱼,木须肉……
但是嚼起来,又不是我喜欢吃的菜,因为它们都没有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