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林旭抚琴。
红尘听得都心神荡漾,忍不住泡了一杯香茶,远远坐着,不想搅扰半分。
律风荷都往旁边树上一躺,侧着耳朵细听,连厨房那边准备了他最喜欢的糯米红枣糕,也不肯去吃了。
琴声说不出的悠扬,又说不出的狂放。
好像把所有的爱恨都发泄了出来,整个人都是空的。
红尘以前常常听他弹琴,但每一次得到的享受,都不一样,时而飞天,时而落地。
郡主府里上上下下,连扫地的都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
郡主府隔壁。
一群即将参加科举的学子,正在院中谈诗论文,忽而传来琴声,众人都听得心神恍惚。
“咦?隔壁是……荣安郡主的府邸吧?”
一个士子轻轻吐出口气,趁着琴声间歇,叹道,“没想到郡主这么好琴艺,想我在江南,也得了个琴画双绝的称号,和人家比,就比得没办法看了。”
“可是有阵子没听了。”
这位是郡主的邻居,也是宗室子弟,他爹按照辈分,和皇帝是一辈的,他比红尘辈分还要高,不过虽是邻居,却很少打交道,没办法,谁让他一直没娶妻,父母早亡,偌大一府邸就他一男人,再和红尘差着辈分,也不好随意交际。
可以前到常常有机会借着地利,偷听荣安郡主弹琴到是。
这位是不知道,他听到的绝大多数是林旭弹琴,要是知道,恐怕会更感荣幸。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享受鬼谷高徒的琴声。
红尘别的技能点都点的不错,至于弹琴嘛,最多也就是不跑调,可和人家林大公子没办法比。
第二天一大早,林旭就召唤薛柏桥,让他老老实实地过来拜见。
最近薛柏桥很不好找,红尘找了他几次,他不是有公事,就是有私事,总说没空。
这位如今不是闲人,在万岁爷那儿挺受重视,很多时候,万岁爷不见外官,却愿意见他,弄得很多人都想和他套近乎,最好能挖出什么消息,红尘一看如此,也就不多找他,省得再让人生出些什么不好的联想来,连自己也麻烦。
林旭这回回来,口里说是为了他,不算是十成的真话,起码也有个三成,一开口召唤,这小子是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要来。
薛柏桥看着多了几分憔悴,脸上有些愁绪,见到林旭到是精神一振,很高兴。
他也很久没林旭的消息,嘴里说不必担心,那就是个妖怪,别人都出了事儿,也轮不到他倒霉,可说得再轻松,局势如此,也不能不担忧的。
结果,薛小侯爷还没有好好表达一番自己激动的心情,就被林旭按着坐在椅子上——“说说吧,为什么要拖延婚期?宁侯最近是没精力折腾你的事儿,回过头发现你的小动作,我看你能挨几下家法。”
薛柏桥脸上一沉,吭吭哧哧:“……你应该知道的,最近边军不稳,尤其是咱们和北燕交界的那几个地方,桓城还差一点儿易手,我那个堂爷爷薛老将军多大年岁了,他老人家都七十八了,还不得不出来硬撑,陛下为此烦忧,看样子有意让我去桓城一趟,为君分忧,理所当然,这儿女情长,自然要放一放。”
林旭眯着眼看他,轻笑出声:“你从小就很会撒谎,撒谎的时候,别人通常看不出来,不过,从没有骗过我去,这次理由想的还行,估计宁侯听你这么说,也能少挨几顿板子,可你的未来妻子是云家小姐,就很是荒唐了。”
“云家世代为将,家里人早就习惯丈夫,儿子经年累月于战场上杀敌,别人家的男人战死沙场,那就是天降灾难,会令女子痛不欲生,她们却早已经习惯,云家几代人都以死在沙场上为荣,留下来的,也只有骄傲而已,你那位云小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将来战场杀敌,你是有可能被万岁爷派去,她的云家军,恐怕是必去无疑的。”
林旭徐徐道来,薛柏桥脸上露出几分难堪,抿着唇低下头不肯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