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班」的第一天,霍斯诚阴着脸给我开门,深灰色西装上粘满了狗毛。
狗子在他身后叫唤两声,警惕地盯了我一会儿,随后甩着尾巴朝我小跑过来。
「做兼职的?」他皱眉问,一面掏出烟点上。
我点点头,揉着狗子的脑袋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小胖。」
他话音刚落卧室里走出两个男人,我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
他们一人拎着两个手提包,对霍斯诚毕恭毕敬。
「霍总,都收拾好了。」
可能是被我惊讶的神情逗到,霍斯诚轻声笑笑。
吐出一道烟。
他身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竟饶有兴致地跟我讲起缘由。
这位邻居不是霍斯诚的爷爷,是他爷爷的战友,和霍老爷子是「一饼之交」。
他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生育,和一个同样不能生育的女人搭伙过日子,而那块饼救了霍老爷子的命,所以霍家子孙便担下了给这对老伴养老的责任。
给他们买了这套房,每个月打生活费,例行探望,定期体检。
狗是两人一起养的,一年前老伴离世后他就消沉下来,守着这间屋子和狗不肯去养老院。
在他独自生活一年后,霍家的人在例行探望的时候发现他安然睡在床上,身体还有温度,只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他那天亲自过来是遵照老爷子的吩咐收拾纪念彰,退伍书一类的重要物品,其余的东西会有专人打整。
包括房子也会卖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全部搞定,大概率用不了那么久,但说好的工资他仍然会给我。
我很疑惑他会跟我讲这么细,但我脱口而出的是另一个愚蠢的问题:「为什么不寄养?」
问完我就暗自后悔,这不是砸自己饭碗吗?
他蹲下摸了摸小胖,又抬头看我。
他看我的时候眼里总带着温柔的笑意。
「陈爷爷去世当天就送走了,结果这狗不吃不喝不动,宠物公园怕出事又给送回来了。」
「那你的那些……手下呢?」
我从没在现实里见过这种场面,拿不准该怎么称呼那些人。
「老六毛遂自荐要处理后事,但老爷子不放心,才叫我今天过来取东西。老六这小子听隔壁邻居说有同学在找兼职,又忙不迭地要帮人家的忙,准是动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