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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章(第1页)

何事情都可以直接向他汇报。

不过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对,阿南,她好像恢复点神智了……我不清楚,她吃完了一整瓶药……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是的,没有呼吸了,我确认过了,萧先生,我不清楚,她是自己吃完一整瓶药的……」

「好的,我等您过来。」

萧斯伯来得很快,黑色的风衣行走生风,眉眼敛地死死的,向来得体的萧家少东家,连发丝都熨贴得风流英俊的体面的少东家。

他甚至穿错了两只不一样的鞋,可见来得多么仓促。

我不知道他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紧张,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当初被他亲手埋葬的阿南,但他显然也并非是完全不在意的。

对原来的那个阿南,那个知道反抗知道恨他的阿南。

我引他去到阿南的床边,看着阿南的尸体的时候他非常恍惚,脸上一瞬间浮起稚气失神的表情,明显的心神不稳。

我站在他身边说了句话。

我的声音有点小,他下意识地偏头朝我望过来,倾身靠近我,问我:「你说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我微微笑起来,我不知道一个人的动作有多快,藏在指缝中的刀片飞快地从他的颈侧划过,我微微笑起来,我说:「我代阿南和许赫轩向您问好。」

他抬手捂住脖子,然而已经捂不住了,鲜血像流动的玫瑰,从他的每一个指缝中奔腾流下。他英俊深邃的、向来云淡风轻令人猜不透的眼眸里,满是濒临死亡的惊慌和不可置信。

就那样望着我。

我满足且叹息地望着他,轻声喟叹,我说:「这真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故事了。」

5

从哪里开始说呢?

从五岁那年开始说吧,我和我的哥哥被孤儿院一起送到萧家,然而职业规划中,我哥哥被送去习医,我被一个人送到萧家的格斗场。

七岁时我崴了脚,晚上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时候,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偷偷从床底下,塞给我一瓶药酒,之后我们一直在私底下偷偷相互关照。

她帮我教训欺负过我的大孩子,我也在她被关禁闭的时候偷偷给她送过饭,我们一起互相给对方擦过药酒,也一起背地里悄悄骂过教散打的教练。

十二岁那年她被年轻的少东家挑为贴身「影子」,那是我第一次生她的气。

在漆黑的星空下,她眼睛非常亮地和我发誓:「阿北,你是北,我是南,你看星空,我们永远是相辅相成的,有我就有你,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十六岁那年她和萧斯伯一起出事,她帮萧斯伯挡了两枪,生死不知,我当时还没进入主院的资格,只能在格斗场外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她的情况。

后来我的哥哥来给我报平安——他早已从医学院毕业去医院实习了。当时他是跟着主治医生进入住宅给他的老师打下手的,在那里他看见了阿南,我哥哥说:「别担心,她能活。」

十七岁那年我哥哥许赫轩、我、阿南我们三个一起偷偷去山顶吹风喝酒,我笑着对我哥哥说:「阿南对少东家真是忠心耿耿,萧斯伯的影子在无光的地方都会消失,但是阿南不会。」

我哥哥没有接我的话茬,我恍惚地偏过头,看他目不转睛地注视这阿南,月关如水,映衬着他眼底的怅然叹息也轻的微不可察。

我握着啤酒的手顿了顿,然后偏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十八岁那年她生日后偷偷来见我,我们一起共享一瓶啤酒,她掀开衣服下摆,给我看她腰侧刚纹好的虞美人。

她笑得很甜,也很美,她问我:「阿北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惊诧不已地骂她:「你疯了,那是萧斯伯,萧家未来的家主,他不会是真心喜欢你的。」

她偏头望向我,唇边的笑容恣意,她说:「我知道阿北,但我想赌一下,他很好,对我很好,人生苦短,何妨一试呢?」

我只能忍下唇边所有苦口婆心的话,最后敬她:「我希望你能赌赢,阿南。」

二十岁那年,我接到一个任务,被萧家逼到走投无路的政敌奋起反抗,阿南本来不用来的,她是萧斯伯身边最受看重的人,但她不放心我。

那场市区的大暴雨中,她抬起左臂帮我挡了一颗子弹,然后右手将伞移到我头上,为我遮住连绵不断的暴雨,完全不在意雨水顺着她自己的头发往下流。

她看着狼狈不堪的我笑得很张扬,调侃我说:「阿北,想要吃萧家的饭,你这点本事可还不够哦。」我抹抹脸上的泥水,笑着捶了她一拳。

二十二岁那年,她让人踩着脚上车,这样的侮辱让我气急败坏,我偷偷准备去杀了那个老师,她在半路上拦住我,骂我:「你疯了吗阿北,那是萧斯伯的人。」

我又气又恨铁不成钢地看她:「那你呢,你不是也是他的人吗?他不是喜欢你吗?怎么能让别的女人那样侮辱你!」

她脸色苍白,但还能笑出来,她说:「阿北,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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