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低下眉眼,“可听话又如何呢?他有影响力,一呼百应,他就该死。”
“梁洵,告诉朕,你是要帮那个所谓的博士,还是选择朕这一边。”
到这一地步,梁洵心神微微乱了,看着棋局大半被蚕食,最终只是低下头。
“陛下为至尊,当然为陛下效劳。”
真龙缓缓地微笑,笑起来时那对眼睛却合上,这种被权力异化的生物考虑的永远都是自己。
他站起来:“在过几日就开始封印岁兽的仪式,太傅的罪,庄宁的罪,便在那时定下。”
“而你,梁洵,朕有意把你调往御史台,做御史中丞,你可否能接受?”
御史中丞……梁洵闻言瞳孔地震了一番,大炎中御史地位本就独立,御史中丞,名义上是御史台二把手,可一把手却很少有设置。
真龙这是要让他掌握御史台,让言官成为自己的工具。
他的确有雄主的风格,刚才通过意图斩杀博士在梁洵心中立威,接着又给出一个对官员来说是莫大诱惑的位置。
这就是帝王术,梁洵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匆匆下跪。
真龙搀扶着梁洵,又拍了拍手,让侍从过来。
侍从手捧一把宝剑,寒光铄铄,削铁如泥。
“此剑便托付于爱卿。”
“希望卿不负我,做朕之剑,朕有不满之人,就交由你来斩。”
……
“他们竟然真的把博士入狱,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声音盘旋于庭院,麟青砚破开大骂,刺耳地像是在用铁锤敲击人的耳朵。
左乐看着这个人无能狂怒,自己坐在阶梯,半晌才说:“这的确不对,没有证据,只凭借一家之言便随意出口拿人,拿的还是功臣。”
“对吧……”
“但你贵为大理寺少卿也不该口出狂言,你如今已不是一届白身。”左乐又说。
他和麟青砚——准确说,是左家与麟家皆是出生于贵胄,难免没有联系。
这是一种必然的趋势,世家自炎祚诞生,如今有千年往上的历史,这期间士族与勋贵不断联姻,早已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关系。
他们根深于大炎的各个城市,典型如江南地区的宁家。他们亦是大炎实质上的贵族,恪守着古老的教化。
而像太傅那样一届寒门却展露头角,才是百年难得。
不过麟青砚并非是在抱怨这个:“这已是把炎律置若罔闻,若无人遵从炎律,那又何需设置!”
“炎律……可炎律如何比得上当今天子的一番话。”左乐觉得自己这个“小姨”的精神不太对,“麟青砚,你已不是第一天为官,炎律本就是真龙要求编纂,最终解释权亦在于陛下,你不要说错了话!”
麟青砚沉默了好一阵,点点头,的确该有分寸,祸从口出,古今多少能臣好人只因为一番无心之言锒铛入狱,在提举司遭受惨无人道的酷刑。
但是,不甘心啊。
看着博士离去时那毫不意外的目光,她就觉得心疼,那是不信任,也是怀疑。
左乐这时低声说:“麟青砚,你——”
麟青砚回眸,冷笑一声打断他:“你就这么与你的长辈说话?”
“长辈?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左乐嘴角一扯,亦是有了些烦闷,“只是我爸爸与你爷爷私交甚好,怎么老是要提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