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人。”这个人虽然一身西服,倒是老实地作偮行礼。
“不用称呼我大人了,我只是来看戏的。”庄宁不失礼貌。
“大人你不必担忧,虽然之前我还忧虑过年小姐,但她的确是个优秀的导演。”男人夸口称赞。
不过他又迟疑一阵,轻轻地以认真的姿态说:“若不介意,你可以同我一起喝一杯吗?”
酒楼。
下午五点,太阳把酒肆的旗帜拉的老长,庄宁与编剧坐在角落。
这个编剧第一句话就微微震撼了庄宁的内心:“大人……不,博士,你是否感觉到年小姐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
“是的,你们毕竟很熟。”
庄宁皱着眉头:“是这部片子哪里出了问题?”
编剧微微摇头:“没问题,年小姐几乎重现了我们的想法。”
“那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是在担忧年导演的精神状态。”编剧摘下墨镜,露出了有着黑眼圈的眼睛,哭笑不得,“我很清楚她处于一种惶恐和兴奋叠加的状态,她似若是觉得自己要死了。”
庄宁轻轻叹息:“哪里看出来的?”
“直觉。”
“直觉,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他目光冷漠了一分。
“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像哪怕你这么和蔼,我还是惧怕你,觉得你如野兽一样。”编剧却未退缩,他有一个文人该有的执着。
“我是野兽,那年是什么?”庄宁有了兴趣。
“我想想,年导演该是个要死的龙吧?”编剧幽幽地说,“龙是高贵的生物,至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的软弱,但她还是想得到你的认可,为此,她甚至特意改了我的主角,把我的主角变成彻头彻尾的另一个人。”
庄宁回味着那个所谓的宁庄,心里微妙地有了点悸动:“那与她要死了有什么关系?”
“她是想让某个人记住她吧?年导演看着年轻,却像个耄耋之人,似乎见惯了一切。”
编剧的低语别有深意:“我还在苦恼岁理论上活了上万年,这样的存在怎么会去爱一个平庸的个体呢?我说或许对人间有兴趣,却不该喜欢上一个籍籍无名的凡夫俗子。”
“年是怎么回答的?”
“她质问我说为什么不行?她说你懂岁吗?为什么活了万年的家伙不会因为一时兴起去找伴侣呢?”
编剧陷入一种很庄重的态度,一旦面对自己的作品,他便会处于一种心外无物的开明境界:“她让我想象一种情况,在征讨巨兽之时,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小兵,这个小兵因为幸运而苟延残喘,却没有逃跑,反而朝着比自己厉害了千倍万倍的巨兽斩去。”
“其实小兵也害怕,但愤怒超越了恐惧,岁看到了这一幕,祂或许是在那个时候记住了这个小兵。”
“她是个活了万年的存在,但所有人都惧怕她,她当然会对小兵感兴趣,岁兽应该是天地之间最自由自在的神明,想做什么做什么,于是她想让这个人做自己的伴侣。”编剧叹息,“归根究底,岁也很孤单,祂没有同类。博士,你应该看看她当时的表情,她把自己带入到了岁兽的视角,在岁眼中祂自己是叱咤风云的存在,但祂也有想用同伴,所以才会留在山海众,哪怕后面祂也是因为山海众被消灭才发了疯,甘愿被主角砍死。”
“年导演是不是想把这一段给某个人看?”编剧说罢,就不再做声,他的用意昭然,这竟然是个来凑合姻缘的和事佬——他是在撮合年和博士。
庄宁没有说话,静静地起身,拿起东西。
这一刻,他骤然回过眸子,瞳眸之中泛起了极致冰冷的色彩:“有些事,阁下不应该参会。”
编剧如坠冰窟,只觉得好似被恶灵的眸子凝视,冷汗滴落,打在了桌面上。
“老老实实地拍戏,其余的,您就别在意了。”庄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语气柔和,唯独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这对你我都好。”
第四章总之就是非常后悔(8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