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不重要了。”庄宁说,的确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庄宁,我不喜欢你这个态度!”夕咬牙,“我说了跟你无关,你还凑合过来做什么,你现在就应该立刻离开炎,那么岁或许还会放过你!”
“可我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你还在这里。”他声音很轻。
一时,夕愣在了原地,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她咬着唇,几乎快把下唇咬出血。
“你还在这里,就不能跑吧?我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她听到这个人无奈叹息,庄宁直视着女孩,在这个指尖都要冻结的黑夜,吐出的气息都化作袅袅上升的白雾,碰到岩壁之上破碎无痕。
只有她们独处于同一空间,离的那么近,哪怕外面有能够把村庄都吞没的巨兽,哪怕黑夜中雷电像是鞭子一样鞭笞天地,哪怕淋漓的大雨好似是天地在为某些存在哭泣。
可这个时候,只有他们能依赖于对方,夕看着他的眼睛,想起来他们初次相见的那一天,年很嚣张地把合同摆在他面前,博士看了自己一眼,垂下了眼睑。
“多添一双筷子也不是不行。”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妹妹,博士,这可是炎现役最好的画家!”
“画吗,可画又与罗德岛有何干系?”庄宁站起来,走到女孩面前,她才察觉这个男人并不是多么高大,甚至可以说是偏向瘦弱。
那时他伸出了手,轻轻地微笑说:“你叫夕,对吧?大画家。”
她靠在石壁,泪就留下,庄宁说的不错,怎么会有甘愿去死,死的毫无尊严的人呢?她当然是想活着。
其实死了也没什么,就当做一场梦,她们本就是岁的一场梦吧?梦醒,人自然就消散,如晓风残月,流年催去。
若没了羁绊,怎样都好,平日里画画丹青,泼墨挥毫,可那个时候怎么就听了年的话,来到罗德岛呢。
以至于连死的决心都动摇了,哪里来的自在……夕不想让庄宁看到她丢脸的模样,故作嘲弄:“你的梦想是什么?总不能是找女人吧?”
“当然不是,我的梦想很大,儒生语云为万世开太平,但我对万世之法不感兴趣,世间哪里有万世流传之策?”庄宁摇头,“我要的是一世之法,在我生前,我要看着天下归一,海内平静。”
他别过头,微微一笑:“不过耽误之急还是夕小姐的人生安危,这才是头等大事,不可不察也。”
夕与他错开目光,一世之法?听起来当真没有格局,远没有为万世开太平的豪气,只是冷静阐述一个既定的现实。
“你是个傻子。”
“傻子也好,笨蛋也罢,我不介意,就像是我不介意你是怎么想的。”庄宁此时强硬了起来,“我们聊聊接下来的规划。”
“我不觉得我需要听。”夕仍顽抗。
“但我说了你就必须听。”庄宁也不愿胡搅蛮缠,咳嗽一声威严地凝视,“我不要你觉得,我就是要救你!”
被这气势所掩,夕矮了一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你的墨魉失控了,它们在追你?”
“若他们追我,你躲不了,它们是刻意放过了你我。”
“但那条龙咬我很疼的……是不是你以前虐待它?”
“你才虐待。”夕嘴角轻颤,没想到这么为难的关头男人还开着玩笑,“可能是岁觉得复苏太慢,想提一提速。”
庄宁不由一笑:“你虽然不信大炎朝廷,但如今除了司岁台,我们也无办法,至少先去玉门找到你的大哥,朝廷研究了岁兽千年,对此法必然有应付的措施。”
“你信朝廷?”
“我信的是希望。”
这时,雨终于小了,庄宁起身朝夕一笑:“先离开这里。”
他用起誓一般的口吻凝重地说:“夕小姐,我会救你,至少在我把你送到你大哥面前,我不会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