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看着我,眸子疑惑又懵懂。他似乎没怎么和女子接触过,只是轻轻地触碰,耳朵已经红了一半。
「你想让我放过她,可以。」我的指尖划向他的衣襟,「但有个要求。」
我的暗示很明显,傻子都能懂。暗七也懂了,他垂着眼,漫长的沉默,连刚刚那片潮红也褪去不少。
「沈小姐,你是千金贵体,暗七只是一介俗民,配不上。」他的声音很好听,白玉落珠盘,清竹荡水波。
我勾着他的衣襟,他胸前的扣子被我勾散了几个,露出大片结实的肌肉,因为常年习武,遍布纵横交错的刀疤。
我和他对视,谁也不让谁,他看着我的眼睛,无声地拒绝着我。我看着看着就笑了,他和初识的时候一样,看似冷漠寡言,随波逐流,实际心中自有一片自己的桀骜坚持。
米白色的蛊虫在黑夜里泛出光,细细的小小的,扭动着,摆出奇形怪状的姿势,我握着玻璃瓶看他,道:「看来你不想答应,那何姑娘可能活不成了。」
月明星稀,寒夜深深,我低头吻他桃花般的眼,和眼角那颗漂亮的小痣。他的身体很烫,连带着我微凉的身体也开始暖和起来,我把脸抵在他的胸膛,软声细语,我比任何人都熟悉他的身体,包括他自己。
暗七闭着眼,任由我吻上他的脖颈,他大概是觉得屈辱,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委身于另一个女人。
到最后一步,他蓦然睁开眼,哑着声问我:「为什么是我?」
我望进他的眼底,看见一个艳色的我,散乱的发髻,如同山间精怪,摄人心魄。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只能是你,只有你。」
4
自那一鞭子后,何灵没再来找我,但她的名号越来越响,直到传入了金銮殿里那位的耳朵。我乘着马车驶向内城,去参加皇后的百花宴,一路上有不少破败的房屋,北街尤其多。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孩子蜷缩在路边,饿得如枯木一般干瘦,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婴孩,甚至孱弱到哭都哭不出来。
他们爬到达官贵人的马车下,跪拜磕头,祈求一点点粮食,只是马车匆匆往前去,百辆华美的马车,没有一辆为他们停留。
靡靡仙音从内城传出,可以想象那载歌载舞的场景,城内是奢靡享乐的皇亲高官,城外是水深火热的饿殍,一墙之隔,万般不同。
我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春梨,道:「春梨,把这些分下去。」
一个屠夫磕着头,为他的幼妹求一点吃食,他跟着身边的人磕了很久,久到他们的额角鲜血淋漓,久到石街的地上染了血。他们快要绝望了。
这时候,一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从马车里下来一位侍女,她打开布包,精美小巧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屠夫得到了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他紧紧地拽住了。
马车的帘子被吹开,露出里面的人,青丝如瀑,肤色如雪,比那雪山上的雪更洁白美丽,皎皎如明月,高悬于空中。他对着那马车遥遥一拜。
百花宴上,何灵也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五皇子和三皇子,五皇子阴沉,三皇子风流,两个人寸步不离,守门神似的跟着何灵。
她和初见的时候很不一样,初见时,她还是柔弱可怜的孤女,现在却比皇亲国戚的架子更大。我看见皇后藏在袖子中的指甲生生掐进了肉里,太子妃虽然是笑着,笑意却没达眼底,五皇子妃更是发狠地戳烂了手里的绣帕。
她们是该发狂的,她们的儿子,丈夫,此刻跟在一个不知身世,与各种男人纠缠的孤女身后,忠诚得像狗一样。
何灵于他们之间抬头,与我对上了目光,恶意地朝我一笑,我回报她善意的笑容。
我知道她要报那一鞭之仇,她还想抢回暗七。
果然,我来到太液池边,她就跟了出来。
我让她看池中央枯败的荷花,花期早已结束,连那根茎也由内而外腐败发烂,一如这个庞大却摇摇欲坠的王朝。
何灵站在河边,她发红的眼睛盯着我,道:「把暗七还给我,贱人,贱人,不过是封建时代的一个产物,凭什么和我争男人!」
我没回答她,低头看新涂的蔻丹,艳丽得出奇。
我想到昨晚我还用这指甲,在暗七背后抓出一道道痕迹,他发狠地撞,我顺势咬破了他的嘴角。
「不还。」我朝她挑眉,看着她倒退,跳进了太液池里,然后呼救,一气呵成的演技,她不挣个贵妃当当还真是可惜了。
五皇子一马当先,跳进了池里,将何灵捞了起来,她奄奄一息地靠在五皇子怀里,那黑发白衣沾了水,虚弱可怜。五皇子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她,五皇子妃站在远处,面如死灰。
「不怪姐姐,是我抢了沈姐姐的才女头衔,如果不是我,沈姐姐还是第一才女,她讨厌我也是应该的。」她哭泣着,将梨花带雨发挥到了极致,惹得一众男人心疼不已。
五皇子抬头,很快地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何灵,他同我说:「沈清宁,你和灵儿道个歉。」
太子也来了,他给何灵披上了一件衣服,才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