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衣不再说话,生怕连婶接下来说得更离谱儿。
她说过会离开,似乎没有人相信。不过这些无所谓,她自己知道该如何走就好。
“京城可真冷,”连婶道了声,挑开门帘往外看了眼,“又开始下雪了。”
袁瑶衣从敞开的缝隙看出去,果然飘着一团团的雪絮:“进腊月了吧?”
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往年在家里的时候,进了腊月已经开始忙年。会收到兄长的信,还有姨母拖人送来的东西。
连婶放下帘子,搓着手走回来:“可不,很快就要过年了。”
“过了年,天就会越来越暖。”袁瑶衣道,希望那时候已经走上自己的路。
连婶笑了声:“娘子总爱将什么都往好处想。”
。
詹铎是亥时回来的,这时候雪已经很大,将地上铺了白白的一层。
袁瑶衣看着他走进院中,身上带着一股冷冽,恍惚回到虹宇院,她也是站在雪里,第一次迎他。
詹铎径直回了正屋,院中的仆从跟着陆续散去。
有人跑去院门那儿下了闩,主子已经回来,伺候着主子洗漱睡下,这一天也便结束了。
袁瑶衣是跟在詹铎后面进的屋,才跨进门槛,便见他大步往浴间里走进去,斗篷随手扔在墙边架上,头也没回,一句话没说。
她不好跟上去,只能等在正间。
没一会儿,下人们提着水桶进来,利落的送去浴间,随后提着空桶出来,离了正屋。
正间只剩下袁瑶衣,她坐在凳上,不禁往浴间那儿看了眼。一道门扇隔着,里头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晚上,加之白日里赶路的疲惫,双眼皮开始使不上力。正好桌边还有她的小包袱,便抽出小册子来看,想着等詹铎出来……
水汽缭绕。
詹铎推开浴间的门走出,一眼便看见趴在桌上睡着的女子。
他眉间皱了皱,遂朝她走去。
沐浴过后,他披了件轻薄的中衣,袖子挽起在手肘处,两条结实的小臂露出来。右臂上有处新伤,已经愈合,皮肤上残留着淡粉色。
走到桌边也就几步,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眉眼,殷红的唇角软软抿着,脸侧枕着她自己的手臂。
再看她的手里,还捏着那本小册,这是看书看着睡着了?还是,她一直在等他?
詹铎薄唇一抿,想着自己回来院子的时候,她出去迎的,后面跟着他进了屋。她应该是想说话,但他并未看她,径直进了浴间。
看来,她的确是在等他。
他唇边送去一口气,慢慢弯下腰去,如此更将那张脸看得清楚,同时还嗅到了淡淡药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