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幼年起,慕冰凝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而这在玄天道极宗也是一个禁忌的问题,毕竟这千年来,从未听说过慕冰凝的师尊与哪个男人有染,她向来对男人不假辞色,就连风灵月影宗那位叫做夜辰的夜宗主,苦苦追求她一甲子无果,最终突然听到她有了身孕,因此因爱生恨,从此对玄天道极宗暗中打压。
慕冰凝曾在小时候问过她的娘亲这个问题,可娘亲的眼眸很淡漠,只是说,“你不必把我当做你的生母,你也从来都没有父亲,这件事你不必告诉任何人。”
于是慕冰凝就再也没有问过。
这些年来,慕冰凝对她一直都是以师尊相称,这些年来,慕冰凝其实并没有和她见过很多面,许多人都不愿意待在她的身边,因为她的剑意太过于强势,已经不知不觉影响到了身边的人,但凡待在她身边,就会感觉到压力倍增。
那是种尤其煎熬折磨的体验。
她上一次见师尊,是半年之前,师尊常年在寒渊之上闭关,谢绝了大多数的来访者,慕冰凝已然御剑到了寒渊峰顶,她望着面前的院子,来到了院子门前,轻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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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自然而然的打开。
慕冰凝走进了院子里,庭院里不见一颗花草树木,因为这些花草树木只要待在她师尊身边,就会自然而然的枯萎,整个庭院里都死气沉沉,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悸的气息。
慕冰凝的师尊叫慕雪栀。
她端坐于屋檐之下,望见她来了,微微抬起眉眼,看她,“你来了?”
慕冰凝的眸子不曾从面前的女人脸上挪开半分,她安静的回答,“师尊早知道我会来?”
慕冰凝被称作玄天道极宗两大仙子之一,是因为她继承了暮雪栀的漂亮,面前的慕雪栀身穿一身白色长裙,素色淡雅不见一丝花纹,可偏偏将她衬的宛若天上谪仙。
但凡见过慕雪栀的人,都没法忘记她的眼睛。
她的眼瞳是纯粹的漆黑颜色,但却瞥不见半分的情感,淡漠的像是流淌着风雪,仿佛于风雪之上俯瞰人间的神灵那般漠然与高贵,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于她裙下。
“隐剑派的那场论剑,我也在看。”
她是玄天道极宗宗主,这宗门里的一切自然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虽然她已然很少离开这间院子。
慕冰凝站在原地,与面前的慕雪栀默然对视。
这两个女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区别大概在与慕雪栀的身材要更加丰腴几分,恍惚间慕冰凝忽然觉得她像是在照镜子。
未来她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双漠然俯视众生的眼睛?
“你恨我?”慕雪栀淡然问道。
慕冰凝不说话,但沉默已是她的回答。
“看来这四年里你毫无长进。”慕雪栀的眼睫微微低垂下几分。
而慕冰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仍旧沉默着。
渐渐风雪飘落了下来,是下雨了,可屋子里的寒气把那些雨珠化作了朦胧的雪花,慕冰凝透过雪花望着慕雪栀的脸,她的身躯在这片风雪里显得有些单薄。
“我为你安排了一桩婚事。”慕雪栀忽然说。
站在她面前的慕冰凝,身躯却忽然颤抖了一下,她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几分情绪,她望着面前的慕雪栀,眸子里充斥着讶异,震惊,还有恨意。
“师尊是要把我嫁给风灵月影宗?还是嫁给暗月血煞宗?”慕冰凝忽然笑了。
可她的笑绝无半分喜悦,而是透着数不尽的苍白与嘲讽,她忽然觉得慕雪栀四年前说过的那些话,就像是一个荒唐的笑话,而她的人生也像是个荒唐的笑话。
如果从来都没遇见就好了,如果从没遇见的话,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就只是慕冰凝,那个为慕雪栀而活的慕冰凝,那么你就不会痛苦了,对吧?
慕冰凝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剑。
她当然不是要对慕雪栀出剑,以慕雪栀的修为,只是抬抬手指便够杀她千万次,她只是将这把剑举起,横在了她的脖颈,她的眼眸满是嘲讽,但却又尤其的坚定。
即便她知道,在她面前,或许她连死都做不到,但这代表着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