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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挨着他坐下。
在他耳边小声道:
「周海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欺负阿姨的?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怕他不信,我扒着手指头挨个数给他听:「有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短头发龅牙,长得像?蒜,她先骂的。穿粉衣服长头发单眼皮,手里牵着没葱高的小男孩,她趁机掐了阿姨好多下!还有个五十岁左右地中海?妈,嗓门?到像放炮,她骂得最脏!!」
「还有……」
「还有……」
「最后,有个长头发塌鼻梁脸画得像唱戏的,是她抓的我,还扯了我头发!」
不知道哪里戳中他笑点,他侧过脸,忍俊不禁。
「没看出来,还是个记仇的。」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我的额头,上面赫然是三道指甲的抓痕。
「疼不疼?」
我本来想说不疼,话到嘴边改成实话,「疼,疼死了。还有我头发都被她们薅秃了!」
周海晏伸手揽过我坐在腿上,然后把我的手放到他头顶,「那我让你薅回来。」
手下的触感软软的,我边摸边摇头: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薅那个唱戏的。」
他说:「好。」
……
不知道周海晏私底下做了什么,我和阿姨再去市场买菜时,遇到的?都客客气气的,再没敢当面嚼舌根,至于背后有没有,那另当别论。
后来问了才知道,他出去转了两圈,但凡家里有点破事的,都被他抖了出来。
骂别?不守妇道的,自己出了轨,被丈夫捉奸。骂别?没?要的,自己丈夫天天不归家,在外面养到小五小六。骂别?男?出轨的,因为丈夫在外面找鸡,自己反倒得了艾滋病。
他拿着录好的?喇叭,走街串巷,循环播放。
他说,要是这个镇上有?个?不知道这些破事,都是他的失职。
总之,因果报应全轮她们自己身上了,现在个个自顾不暇。
如果要做比喻,我总觉得阿姨就是?棵不高也不壮的树,见证过岁月的留痕,体会过悲欢离合,有着可以包罗万象的从容气度,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树根深藏,盘踞交错,风吹不倒。
而周海晏则是被?根结实的树藤束缚住的野狼,他暂时收起了利爪和獠牙,身上的血性日渐被树的温柔敦厚所覆盖,但也只是覆盖,那股隐隐用不完的劲依稀可见。
14
痛苦的日子漫长难熬,而幸福的却眨眼即逝。
越接近开学,我就越惶惶不安。
住在这里是幸福的。
可这个幸福是我偷来的,身体现在好得不能再好。
上学就像?个终结的信号,即将打破这些天临时建立得不算牢固的舒适圈。
我急切地想用些什么去加深自己和这个家之间的羁绊。
思来想去,于是我早上五点就起床,偷偷摸摸把家务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