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的话被我打断了,我匆匆接上:「你们没想过,他会是魔神吗?他那么厉害,你们都要给他让步。他要是入魔了呢?」
师父无奈地看着我:「所谓魔神,必先是生在魔界的,流有魔族之血。谢如寂或许可以成仙,但他绝对不是。你不要多揣测了,这话传出去,会犯众怒。」
宋莱也同情地看着我,抚摸着我的背:「朝珠师妹啊,我知道你对谢剑君一直春闺痴望不得,但也不能这样诬陷他啊。」
我猜错了方向,讷讷地闭上嘴。
5
鲤鱼洲的来信很快,随信附来了一小瓶的血。是上回姨母那里还留存的晚尔尔的血,信上还附言道,她正在追查晚尔尔的出生、由来和血的特性,有了消息会送我一份。
我吐出一口气,从玉瓶中小心翼翼地取出血,滴落在玉龙图上,屏住呼吸地看着血一点一点被吸收,如我所料,图上竟然显现出来几笔轮廓来,看着像山,生得却有点奇怪,都是石头。
我和大师兄比对古籍比对了好久,才知道它的名字,关山。
但问题是,这是一座不知几时就已经消失的山啊!我不由气馁地埋头在桌子上,大师兄拍拍我的头:「天无绝人之路。」
我这样想着,确实宽慰不少。
我路过无望崖时,正见剑意涌动,往崖下探时果真又是谢如寂回来了。上回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他道过谢呢,便乘着剑意往下去了。
即使是入了春,这山崖下的穿山风还是一样的冷。剑意比往常暴躁许多,但我来往多次,早已从刚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游刃有余,还能反过来戏弄几道剑风。有些剑意早已生出灵识,苍老的声音有点老不正经:
「哎呀呀,女娃好久没见你来了,这崖底就他一个人,真是可怜啊。」
「我们不喜欢上次那个女娃,还是你看着顺眼一些。」
我拔出玉龙剑,回身旋出一个漂亮的剑弧,耳边的聒噪才停下来。
两边石壁由浅变宽,最终行至一个深潭边,我很少来过这样的深处,这里是谢如寂常年居住的地方。也算是开阔,抬头可以见到很多散落在夜空里的长星。
我刚入扶陵宗的时候曾经就误入过剑冢,旁人和我说这是剑君悟道之地,不可乱入。我偏要不知天高地厚闯了进来,差点被剑意削成肉泥,还好母亲残魂救了我。
我好奇剑君,却只见一个单薄的少年。我剑都没握稳就被满谷的剑意给掀翻,那时谢如寂年少,掀了眼皮和我说:「你不该握剑。」
多少一见终身,是因为不甘心引起的?
多少年少慕艾,是因为得不到开始的?
如今我再进此处,心境与以往不同,黑潭水深,冰冻不可忍,我依着隐蔽处前行。忽然视野开阔起来,我循声望去,黑潭之中有玉色的背,如漆的长发顺着流畅的肌肉浸入水中。修道人耳聪目明,便也清晰见着水珠在突起的骨上流动的模样。
我尴尬地转过头去,可见世事轮转,什么都是相对公平的。
比如谢如寂闯入我的清池,我也能因缘巧合地目睹他入浴情况。
我打算悄无声息地溜走,却看见外头剑意忽然紊乱,大有发癫的情况,我回过头,果然谢如寂已经跌落深潭之中,连头都浸了进去。我咬了咬牙,他是打算洗澡淹死自己吗?
我打算往前走,却觉得不对劲,哪有人这样洗澡的。我试探地走近他,才觉深潭冰冷得可怕。谢如寂还在往下落,我揪着他的长发,逼他抬起头来,所见不过是一张紧闭眼睛的脸,唇色发白。
我一慌,完了,谢如寂死在这里了。我手一松,结果他又沉下去了,我再把他的长发一提,他若有所觉地嘶了一声。
我吓得又把手一松,他又一沉。我不得不拽着他头发,好好看看他什么情况。
谢如寂好像是睡沉了,但是神魂都不稳定的模样,我以为滑落的是水珠,其实还有汗珠。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困在梦境中醒不来呢?
其实我也有过的,我刚重生那段时间,总是梦到扶陵宗被屠宗、鲤鱼洲的大火,怎样都醒不过来。
我使劲摇晃他,怎么都醒不过来,一副梦魇到的模样,眉头剧烈地锁起,像是在和什么做挣扎。我干脆给了他一巴掌,他瘦削的脸上立即多了一个掌印,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动静。
我没办法了,近乎无奈地喊了声:「谢如寂。」
他的眼角轻微抽动了一下,竟然缓缓睁开眼来,我下意识地松开手,但这次他自己两手撑住石壁,稍一用力就起身了。
我下意识捂住眼睛,只听见哗啦啦带出的水落进去的声音。谢如寂淡淡道:「好了。」
我转过身,他已经披好了衣服,湿发还在往下滴落水珠,他若有所思地捂住脸颊,那里已经红肿起来了,苍白的指尖碰上去有些凌虐的美感。
我低眉回答:「你做噩梦了。」
谢如寂反问道:「你打我?」
我皱眉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刚刚噩梦的时候,手乱挥打到自己了罢了。」
谢如寂笑了一下。他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