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提出要帮忙,但仔细观察检查之下,萩原研二却发现这辆自行车虽然破旧,但各个零件都是完好的。
按理说,应该可以正常骑行才对。
萩原研二纳闷地站起身来,疑惑地回头问道:“小沙罗,这辆车哪里坏了?”
“骑着没有几米,我和它就会一起倒下,就是这点很奇怪。”
“……”
萩原研二沉默了两秒,思考片刻,斟酌着问道:“小沙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学过怎么骑自行车?”
“……这个还要学的吗?”
沙罗的眼神清澈但茫然。
她看大叔们都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通勤的,虽然也会流汗,但看起来骑得也算是轻松。
所以说如果不是自行车坏了,她怎么会用的这么艰难呢?
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他没有再提起这个乌龙,而是微微俯身靠近沙罗,温柔地问道:“小沙罗,痛吗?”
看着沙罗不解的样子,萩原研二补充道:“摔在地上的时候,有受伤吗?如果有的话你自己处理包扎过了吗?
沙罗回想一下,她的腿上好像是在摔下车之后,凭空出现了几道红色的痕迹。是有点不舒服,但这种程度她根本不会在乎,习惯性地忽视了。
“那种要处理?”
“……沙罗酱不会痛的吗?”
痛觉是什么?
被砍掉脑袋,被锋利的咒具划开身体,被子弹穿过肩膀,被石头划破小腿。
这些当然会让沙罗感到不同程度的不舒服,但只要活着,这些感觉的存在就无伤大雅,沙罗根本不会在意。
小孩子感到痛觉后,会哭,会喊叫,会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不舒服。父母或者其他长辈会来安慰,想让他们的情绪平静下来。于是,孩子就知道痛觉是一种不好的东西,会尽可能地避开。
在人类生存之初,这对他们的生存有利,然后在文明的浇筑下,疼痛的感知与一些情感相联,衍生出了更多的功能:心疼,共情,怜悯,不忍……
沙罗没有父母,她跟着的大叔一部分已经失去了父母,一部分和父母分居两地,关系早已淡薄僵硬。
对于他们来说,痛觉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到了习惯于忍耐的年纪,他们不会因为一点痛觉而哭泣喊叫,所以沙罗也没有学到任何关于痛觉的负面信息。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模仿而来,却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社会化。
就算有大叔因为一点点疼痛和之前长久积累的精神压力,而情绪崩溃,沙罗也只是疑惑地看着他扭曲的哭脸,静静漂浮在空中,对他奇怪的表情感到茫然和不解。
于是对沙罗来说,疼痛就只剩下最本真的意义。
就像野生动物一样,在生存下去已经是一种胜利的情况下,痛觉只是为了感知危险而存在的,作用也仅仅是为了预警,没有任何除生存以外的目的。
但沙罗很难真正死去,她是从人类对容貌的恶意中诞生,庞大的力量让她的生命极其顽强。
她不会死,也没有过任何人际联结,所以痛觉对她来说只是一种不愉快的感受。
仅此而已。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是痛觉吗?”
沙罗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萩原研二看起来很想知道她的想法。他的表情那么认真,甚至皱起了眉头,沙罗不想对他敷衍了事,于是向他确认着原本的问题。
但她不明白,说出这句话后,萩原研二脸上复杂沉默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最终只是摸了摸沙罗的头顶,温柔的眉眼中隐隐有一丝忧虑。
他说:“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