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吗?”
雅典娜只是轻声言语,但磅礴的威严顿时塞满了这个地下空间,让这个成名了千年之久的大妖怪一时间甚至感觉到呼吸困难了起来!
“拒绝也没关系,反正既然他都能说话了,我也可以直接剖开你的肚子将他取出来,”雅典娜随口说出了残酷之极的言语,然后又不免朝某个方向看去,“而且,那个小鬼估计已经问出来你的方位,很快就要找过来了。”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第四十一章:京都(4)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神裂火织的身形就如同暴风雨中的燕子一般,极速地在夜色中跳跃,那些混迹在人类当中的妖怪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以剑光分成两边,恶臭的鲜血如同泼墨般挥洒,吓得走在夜路上的人各自惊慌失措地散开,但她还是手持那柄超过她身高的令刀继续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跳跃。
常人基本上没有办法捕捉到她的身影。
但她很清楚,有一个人正在高高在上地观察她,观察这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羽衣狐的京都妖怪组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古老城市。
神裂火织觉得自己就好像变成了那个少年的棋子一样,任由他指使,听凭他用风来传递的消息,在棋盘上到处跳动,去干掉敌方的棋子,同时逼问那些能在她手中撑过一个回合的妖怪,逼问他们羽衣狐的所在,而那个少年只是站在棋盘之外,从容冷静地俯视这一切的发生。
她倒也不讨厌这种被人当成棋子的感觉。
她在圣堂教会里就是属于这类的角色。
不过,从个人身份认同的角度来说,她还是更认同天草十字凄教的前代女教皇这个角色。
说得更简单一点,相比较传教而言,她更在意日本神秘侧的安危,所以这时候才会被京都神秘侧的人请来帮忙对付羽衣狐。
其实日本神秘侧私底下各种世家派系盘根错节,就拿当初令无疾最初拿来开刀的仓桥家来说,他们其实就号称是安倍晴明的后人土御门家的分家,这些世家派系彼此之间相互对立又相互勾连,比方说当初令无疾强抢了那处地脉灵气节点之后原本和仓桥家不太合拍的土御门家也派过人来想要抢回去。
神裂火织曾经听令无疾提起过,他说日本神秘侧之所以会混乱成现在这种样子,就是因为大多数人无法在现有的、非时院和正史编纂委员会订立的秩序框架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那两个官方的组织又无力或者说不敢对他们下死手,再加上根本不在乎这种秩序框架的妖魔鬼怪还在到处杀人,还时不时有不从之神在日本境内乱窜——
虽然雅典娜是由令无疾引过来的。
但这种乱象更是让部分人有了浑水摸鱼的心思。
更不如说,日本的阴阳师世家役使的式神还多半都是妖怪。
妖怪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答案是人心中的种种污秽的、肮脏的、怨恨的、恐惧的情绪凝聚出来的。
在令无疾看来,妖魔的“畏”的本质,其实和神道的愿力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分歧只在于,神道所利用的信仰和愿力偏向正面,而妖魔从人心中所汲取的则是负面的情绪,所以这个世界越是混乱,妖魔就越是如鱼得水。
而以“斩妖除魔为为己任”的阴阳师世家也会变得更加“可贵”。
毕竟黑暗,不就是用来彰显光明的可贵的吗?
神裂火织也没有办法深究日本神秘侧中的世家千年以来到底是不是有意放纵妖魔的肆虐,可她却忍不住抬起头,去望向天空中那个如同鸿鹄般高飞的影子,心想,假若真的有人可以终结这延续了千百年的乱象,那么这个少年恐怕就是最佳的人选。
因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对那些人下死手。
但神裂火织做不到。
她只能对吸血鬼或者妖魔之类的东西下手,而不能真的对人类动手。
所以即便她隐约有些清楚这其中或许有些人在浑水摸鱼,但她还是没有办法真正去动手杀人。
也许确实就像那个少年说的那样,她就是这么一个虚伪的人。
如果不能对真正的“恶”进行毁灭,那么“善”要如何生存呢?
“去龙安寺!那里的应该是个大妖怪!”
而在这时,令无疾的声音又通过风传了过来,神裂火织顿时就沉静心神,很快就赶到了那里,然后就看到那个站在龙安寺的庭院中的一脸阴沉的老人,随后她按下身形,整个人的体力、气息和心神就完全灌注到接下来的这一刀中,她在悄无声息之中开启了“神之领域”,继而在瞬间,剑光只是一闪,却被那个老妖怪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