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令无疾的言行再怎么离谱,雪之下雪乃倒也不觉得他是个讨厌的人,假若令无疾真的是那种知行合一的道德模范,说不定她反而会更讨厌他。
“你说的是叶山隼人?”
雪之下雪乃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冷然的神色:“为什么要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因为那个人确实不仅仅只是会说大家要好好相处这种话,也确实是会那么做的人,虽然做得未必有多好就是了。”
雪之下雪乃沉默了片刻。
她并不想谈论那个人。
尤其是跟令无疾这种人。
那当然不是因为她对那个人怀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只是因为她一旦真的说到了关于那个人的话题,肯定就会触及到她的童年回忆,然后不可避免地将她的伤口撕开,让她再一次站在那个阴影之下。
“讲道理,难道你现在就没有被童年阴影笼罩吗?”
“我已经不是……”
“我说的是雪之下阳乃,或许还有你的母亲。”
令无疾只是随口说。
雪之下雪乃无言以对。
令无疾这句话确实是真的,她确实一直都活在那两个人的阴影之中,从童年到现在,这样的时光从来都没有留下过片刻能让她喘息的闲暇,即便她就读高中、从那个家里搬出来后,也还是如此,甚至情况还变得更加恶劣起来。
她不免把目光投向眼前若无所觉却仿佛什么都知道的少年。
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现在的处境才会变成这样吧。
“可实际上,你也没有必要对她们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吧?”
“你什么都不懂,”雪之下雪乃只是瞥了一眼他,就说,“如果你真的想插手我跟姐姐还有母亲之间的事,最起码,你也要见过那个人吧?”
“当我没说。”
令无疾才懒得掺和别人家里的破事。
“对于你来说,姐姐也只是别人而已吗?”
“对于我来说,一切不是我本人的人,都是别人。”
令无疾挑了挑眉毛,就说。
“也对。”
雪之下雪乃对于这个少年说的这句话也并不意外,所以她就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丧失了继续跟这个少年进行对话兴趣,只是认真严谨地做着她本来的工作,虽然也会遇到什么像是某个班级开了一家宠物店所以就挪不开脚步、某家擅自变动了展出项目所以惹得她不快于是那些人就擅自想要把她架到体验项目上以至于被她直接放倒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人然后被一众高年级的学生瞠目结舌地看着之类的事情,但她最终还是认真地完成了大部分事项,然后理所当然地让令无疾跟上。
如果换在平时,令无疾大可以直接拒绝。
不过她这么理所应当,那么,就是跟雪之下阳乃有关的事情?
“是,她在体育馆里有演出,现在快要开始了吧?”
雪之下雪乃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说。
令无疾却只是不紧不慢地缀在她身后。
说实话他对什么演出并没有多少兴趣。
即便指挥的人是雪之下阳乃。
更不必说他本人是那种觉得体育馆的气氛非常糟糕,平时听音乐肯定也是选择录音室版本而不是什么演唱会版本的,不过左右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所以最后还是跟她去看了那场表演,站在舞台上的那个女子大学生理所应当的光彩夺目,仿佛有一种摄人心神的魄力,能让别人顺应她手中的指挥棒去做事,所以站在最后面的雪之下雪乃又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等到乐团渐渐落下演出的尾声,她才说:“真不愧是姐姐。”
但令无疾并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