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心下骤松,面色从容道:“臣认为,三十万两足矣。”
“……三十万两,”江瑢予一喃,勃然变色,震怒道:“胡闹!丞相真是说得出口!去年丞相府大办宴席,光流水往来,花费就近百万,现在丞相和朕说,一百万两赈灾款都拿不出来了?”
丞相听着江瑢予的冷笑,两股战战,但多年来稳踞朝堂的经验还是让他及时稳住了,“陛下明鉴哪!臣所接受的钱财,其后都给诸位宾客退了回去,再不准他们如此奢靡,另外,多余银两臣也尽数拿去修桥铺路,绝不敢有半分——”
“行了,朕乏了。”江瑢予一挥手,不容置喙打断他,“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退朝。”
众臣俱不吭声,见皇帝薄怒拂袖而去,胆战心惊退下。
沈韫抿紧唇,神色冷峻地看向江瑢予离去的方向。
“哎,这一百万两可怎么拿的出来啊!”户部尚书林之远深深叹了口气,国库里有多少钱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用的着你操心?到时候没钱陛下不就自然而然改口了,你担心什么!”吴振拍了拍他肩头,忧愁道:“我才应该担心好不好!”
户部尚书一转头正要说话,就见沈韫目不斜视,走路带风的从两人身侧路过。
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用力拍了拍工部尚书的肩膀,一下不够,又补拍了两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共同叹了一口幽长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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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瑢予回到寝殿,一扫方才倦容,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柔和笑意,就连那向来只露出冷嘲弧度的唇角都轻轻提了起来。
“陛下,朝中是有什么喜事吗?”高福见江瑢予心情不错,趁热打铁,赶紧端来一碗御膳房刚熬好的血燕窝,不着痕迹放到江瑢予面前。
江瑢予轻笑:“暂时没有,不过很快了,只是——”
话音一顿,江瑢予又一蹙眉心,但那不是在纠结或是不悦的表情,而是不知所措时的下意识反应。
高福福至心灵,不知怎么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陛下这是在担心世子?”
江瑢予舒展开眉梢,无甚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高福立刻讪讪退下,低头含胸,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限,可他毕竟那么大个人,再怎么瑟缩,也不可能完全消失在江瑢予眼前。
不过,江瑢予本来就不欲计较,只道:“沈世子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只有沈统领。”
“是。”高福一躬身,迅速恢复成那个喜怒不显于色让人无比放心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将江瑢予伺候的极其妥帖,端茶递水,研墨递折,极尽周到之能事,江瑢予思绪转移,这才揭过沈韫的话题。